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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对强┃回 忆 父 亲

父亲离世已十三年四个月了,随着父亲去世年份的增加,我对父亲的思念不仅没有减淡,反而愈加强烈。多少次提笔,想写一写父亲,又多少次放下笔,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写起。
父亲的一生无疑是短暂的一生,44岁是父亲生命的终点站,是我无限思念的起点。父亲去世后,我会经常想起他和我的一次聊天,这一次交谈,成为了我回忆中的绝版。
那是2004年正月的一天,虽有几分寒意,但天气晴朗。中午时刻,阳光带来了一点点暖意。父亲便坐到门外小书屋的台阶上(木制而成)晒太阳,我也坐到他的身旁和他说话,先是闲聊了一些家庭琐事,后来又聊到了一些生活、地理、历史等方面的话题。那时的我还不满十八岁,除了书本上的知识外,第一次听到了课堂之外的种种神奇,而且这些知识是从看起来老土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当时便对我的内心产生了很大的震撼和影响。
他说,人一辈子的路很长,以后走上社会,多一半的事不会顺心,不要受点气就发脾气,无论做啥事都要用心,不要今天做这个,明天干那个,啥都没做成。有本事的人要先照顾好自己,自己都靠不住,怎样去成家?成了家也照顾不好家庭。
父亲拍了拍我的后背,又说到:无论干什么,要有恒心,用心做。我听的很入神,很少插话。父亲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地理方面。他说西藏地势高,雪一年四季不化,越往南越平,水也越多,能走到海边。珠穆朗玛峰年年有人去,有的就埋在那了,很难找到。又说到苏联宇航员加加林、美国的独立战争、苏联解体成十五个国家、邓小平三起三落、改革开放后的农村单干……那一天,平时不爱说话的父亲,说了很多,似乎要把平生所知道的都说完。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父亲的这次谈话,让我对父亲的崇敬之心又增加了不少,同时我也明白一个简单的处世之道:话少不等于不懂,反而是懂得多的人会少说。从那以后我也逐渐开始喜欢上了阅读、看新闻,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爸爸从来没有骂过他的子女,也没有打过一次,他对我们只有慈爱。上中学时(学校在镇上),我每个星期天下午要从家里走到镇上的学校去。大多数时候,父亲都会送我几里路,父子俩有时会说说话,有时一句也不说,就就那样安然地走在他的身旁。分别时,他会从兜里掏出十元或二十元钱给我。那时家里是母亲管着钱,所有开支很是严实,爸爸的钱是哪来的?我没有问过,他也没说过。我一个人走了一段路后,回头看看,他还站在原地,在向我挥手,我便不再回头,跑了起来。又一次上学走的时候,爸爸正在院子里干活,忙得昏天黑地,我给他说了一声“我走了”就匆匆上路了。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后,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等一等。”是爸爸,爸爸赶来了,他大口地喘气,手里提着一袋炉馍馍(书面语叫月饼是我最爱吃的食品),塞到了我手里说,你走的还快,路上饿了吃上两块。我接过了炉馍馍,一步一回头往学校走去。我哭了,说不出哭的理由,到学校时眼睛还是红的。
父亲的种田心得也是颇多的,秋天收割时,别人家庄稼都收割得差不多了,我家的还是绿色的。爸爸说,这和种地时早一天还是迟一天、上肥料的多少有关,哪个庄稼该用哪几种肥,哪个多点,哪个少点,先用碗衡量,再用手抓,很是细致。田间劳作时,父亲戴着草帽,提一壶水,不说话,不休息,有时中午也不回家吃饭。周末我跟着他去劳动,他便会顺便拿一些吃的,等不到中午,就被我吃的差不多了。晚上回到家,吃过饭,休息一小会,便开始给我辅导作业,讲解课本的内容,白天的劳累好像不复存在。有时爸爸也看看书,有好的语句就抄下写来,现在我还保存着一本他的读书笔记。可惜他那支一直用来抄写的灰色钢笔,在他去世后我找过很多次,都没能找到。问母亲,她也不知道!
父亲体型偏瘦,为此,他会常常思考节省体力的劳动方法;父亲听力不好,为此,他会常常弄些报纸来了解外面的信息。父亲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民,但他的内心世界却是丰富多彩的、充满情趣的。这一点,除了我,就连我的母亲也是不能理解的。
生命的意义,诚如人们所说,不在长与短,不在金钱与权利,而是在生活过程中不失去自我,能保持生命的本真色彩。生命的可贵之处,也许就在于忙碌的空隙中那种不经意间的小小坚持和毅力——这就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宝贵的财富。

王对强,生于1987年,陕西吴起人,延长油田吴起采油职工,业务爱好看新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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