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无邪|邶风?匏有苦叶：等待的味道
清晨
济河边
我摘了片苦涩的葫芦叶
咀嚼等待的
味道
同时想像
深深浅浅的
济河里
在深处你踩着石头
在浅处你提起衣袍
走向我
天
越来越亮
野山鸡开始一声声叫了
她在呼唤配偶
济河
也开始涨水
可是还淹不过车轴
亲爱的
我多么希望
你坐着车过河
奔向我
太阳
已经升起来
大雁在天上排成一排排
往南飞
歌声响彻天空
冬天说来
就来了
如果你要娶我
要赶在
河里的冰
还没完全冻上
济河上
船夫
开始来来回回地摆渡了
他反复
问我
要坐船过去吗
要坐船过去吗
我说
不
我要等我亲爱的
来接我
原诗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
深则厉，浅则揭。
有瀰济盈，有鷕雉鸣。
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
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注释
匏（páo）：葫芦之类。
苦：一说苦味，一说枯。意指葫芦八月叶枯成熟。都行，不过我喜欢说苦。
济：水名。
涉：一说涉水过河，一说渡口。
厉：流沙河老师说：这个“厉”与“砅”同音，“砅”的意思是踩着石头过河。这是过去的一种渡河设施，就是在水里竖一溜大石头，间距很小，高出水面，供人们踩在它上面过河，称为“跳蹬”。我从流沙河老师。
我们老家管这种石头叫“列石”，我理解是排成一列的石头。流沙河老师说“砅”我查了一下，还真有这个字“采着石头过河”。实际上，很多古语留在地方话中，学者应该注意。
揭（qì）：提起下衣渡水。
瀰（mí）：大水茫茫。
盈：满。
鷕（yǎo）：雌山鸡叫声。
不濡（音如）：不，语词；濡，沾湿。
轨：车轴头。
牡：雄雉。
雍雍（yōng）：大雁叫声和谐。
旦：天大明。
归妻：娶妻。
迨（dài）：及，等到；乘时。
泮（pàn）：分，此处当反训为“合”。冰泮，指冰融化。
招招：招唤之貌，一说摇橹曲伸之貌。
舟子：摆渡的船夫。
人涉：他人要渡河。
卬：（áng），代词，表示“我”。
否：不（渡河）。
卬否：即我不渡河之意。
须：等待。
友：指爱侣。
导演阐述
时间轴
这首诗，历代注家最大的分歧是时间轴。大部分说，这是好几天的约会，一次次姑娘等恋人。
我看这就是一天。深秋时节，从清晨，到天亮，到太阳升空，到船夫上班。痴心的女子等在河边。
诗眼是那个“匏有苦叶”。很多注家说“苦”同“枯”，意思是女子成熟了，需要出嫁。我却分明读到了等待的苦涩。
女子因为年龄大了才会想念恋人吗？也太不美啦。百无聊赖中，掐片葫芦叶子，嚼出了等待的味道。
这样才是诗。等待中的人，味觉敏感。听觉也敏感：野鸡鸣叫，大雁唱歌。甚至幻觉出现了。
济河水越来越大，恋人迟迟没有出现。有点荡气回肠的感觉了吧？我甚至想到了“尾声抱柱”的典故。
【郑重声明】
我是导演，我这是拿《诗经》当剧本，导自己的戏。主要是为了学习，如果能够将《诗经》这样的经典，掰开了揉碎了变成自己的，那得长多大的功力啊。所以，您别把这些诗当《诗经》的翻译看，就像剧就是导演的作品，您对剧本多熟悉，都别太纠结于我呈现出来的东西，成吗？当然，如果因为我的文字，您就此喜欢上了《诗经》，那么恭喜您！
张弓惊，导演、编剧、诗人，跨界艺术家。迄今编剧、导演了《红楼与梦》、《平西地下交通线》、《五道口》、《小王子》、《后稷》、《中关村往事》、《越节越能》等8余部文旅戏剧。出版个人诗集《伤诗止痛稿》（文汇出版社）。诗作《巴黎圣母院大火》获《诗参考》10年经典作品奖。明星互动现场系列演出“胡同里的百家讲坛”主持人，并主编同名书籍《胡同里的百家讲坛》（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喜欢各种艺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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