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百科

齐超┃我无法忘记最初

深夜,完成一天的加班,关上电脑,躺在沙发里读了一遍曹献武老师《五月的思念》,读了一遍惠哲的《过年回家》,岁月里沉淀的那份深情总能将人打动,让我们在漂泊的年月里找寻到根。窗外是夜雨打窗,树木在纷乱地摇摆,雨声窸窣,玻璃上是一层雨雾。上海的春季多雨,何况时令已过惊蛰,雨水渐丰。突然发现草根发了大哥的文章。大哥写了四篇诗歌,《回家的路》、《哦,家乡》、《母亲》、《在长安》,这是我周五的时候利用一点闲暇编撰的,文章皆取自他的博客,那是一个诗意的名字“坐听檐雨”。按说,我已熟知,但再读,仍感动不已,我们经历的岁月风尘、看惯的秋月春风、目睹的斗转星移,忘怀的暮鼓晨钟,灵魂,终究没有被尘埃全部蒙蔽,生命总有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如大哥齐蒙、如二哥齐路、如三哥齐阳,如五弟齐乐,就像那天和志杰说的,在庸常的生活里,我们偶尔还能回到从前,回到激情似火的夏天,为理想和心灵坚定眼神,为艺术和远方着迷片刻。
一、家在召唤,心在淡泊。
故事要从1990年说起。我总觉得,时代发展近乎摧毁一切,1990年我坐在三大,四大的自行车后座,在吴起回阳台老家的土路上颠簸的时候,那种幸福感和安全感如沐春风,时间为之停顿都不可惜!美丽宁静的村庄,村口是百年的大槐树,前院、后院、当院都住满了人,骡子、驴、狗喧闹着,生机勃勃的村庄。每到黄昏,从山上下来,在院子里,四哥齐策、五哥齐智在拿铡刀铡草,大哥齐国、三哥齐雄给驴饮水,羊群也从河湾过来了,咩咩的叫声汇流成一曲雄浑的黄昏牧歌。大爹、四大指挥大家把铡好的草料摆放整齐,四妈忙着给猪和狗喂食,我在三哥的指挥下给灶台搬些柴草,姐姐开始烧火切菜,喧闹而井然有序。家里养了一只骡子,名叫麻骡子,性情温和,跟随家里劳动,陪护20多年,小时候我们都骑它上过山、渡过河,我有很多次和它双目对视,真的如“家人”般的情感,最后的那几年,麻骡子老了,我不敢看它的眼睛,英雄迟暮,让人伤感。家里养着一只大黄猫,是一只母猫,延续若干年,一直有小猫出世,我收养了三只,陪伴着我来到县城,在窑洞和院子里上蹿下跳,如通人性,我发烧时小猫会舔着我的额头,如同降温。还有一条狗,叫做猎豹,在1982年的全家福里,猎豹也在镜头之内,浑身白色的毛发,威风凛凛,听他们讲过猎豹舍身救主的故事,与山豹搏斗的故事,守护家园的故事,传奇如风。
在最初的时代,老家还没有通电,煤油灯下,默默凝视的岁月。当院大奶奶晒的秋子皮,大妈脑畔的李子树,当院二爷在北京工作,传回首都的消息,四妈、五娘还日复一日坚持上山劳动,后院子的蔬菜还在生长,河对面的小瓜地总是那么馋人,我们一家离乡回城,住在机械上后山,日起月落,岁月沉静,就这样默默地生活。就这样记忆镌刻了中国80年代末、90年代初,吴起乡村时期的永恒繁荣图景。田园诗一般美好短暂,只一瞬间。
二、回家的路,曾经那么美好。

80年代,中国是一个彰显巨大活力的社会时期!社会的解冰,让人一夜之间开始解放、读书、求知、认识世界。
那是学子的路,在吴起的县中、二中上学。(哥哥)那是希望的路,为农忙采购,为骡马打鞍。(大爹)那是思念的路,外出就业,家人仍在家乡。(五大)
我目睹过大哥齐蒙、姐姐齐楠的求学之路,那基调是积极向上、高昂如歌的,家庭只给了他们快乐的教育,没有任何的失意和忧伤,吹着口哨,蹬着自行车,风吹过脸庞,都是温润的。但终于有一次,我深刻地知道一切都将逝去。1991正月初三,我和三大在老家过年之后,骑自行车返回县城,在前大桥,狂风吹得纸屑、垃圾乱飞,烈士陵园的树木瑟瑟发抖,大桥上人迹全无,家家户户都在家里闭门不出,烧完的炮灰在街上飘舞,萧索荒凉的景象,映衬在春节的万家烟火之后,巨大的孤独掩映在巨大的欢乐之后。吴起90年代,弟兄姊妹们、同学朋友们,默默成长的岁月里,谁能想到一个人在凝视着这些壮观和幸福里的细节!就在刹那,心头一紧。总有一种荒凉袭来,一种超越年龄的忧愁涌上心头,总觉得自己会离开这里,漂泊到一个不知目的的远方,总觉得要失去一切温情,就像我们全体中国人曾经拥有的温馨的家庭记忆。
远方,成为一种若隐若现的召唤。唯有冷漠和沉静,证明自己存在。探索和思考,成为我能唯一掌握的抓揽。
三、社会的变革,终将改变一切,再塑一切。
农村在一轮轮的城镇化里被边缘,传统的农业秩序遭遇巨大的挑战,人们对金钱和权力的追求与日俱增,农村人口在进城打工的洪流里远走他乡,社会的扁平化让吴起的人走得越来越远,渐失家乡,老一辈一个接着一个殁去、归于黄土……传统的风俗习惯面临无人继承。老人有老人的忧虑。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无力。
无奈的,几乎就发生在我们眼前。想用手去拉回、去挽留,但人已失重。
在2010年后,中国社会结构再次巨变城市化的号角愈发嘹亮
仅仅40年,太快了!我不禁伤感,这份留守是孤独的。仿佛那长满野草的水泊梁山,吴用和花荣再上山寨,已是笑音不在,人去楼空,曾经繁华盛世,化为时间的烟云。
永别了,那个水草丰茂的村庄!永别了,那个人情丰盛的地方!永别了,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家园!永别了,那个令人热血沸腾、想到了就会热泪盈眶的故园!……它渐渐成为一个“博物馆”,仅仅作为后人凭吊的物质遗产。
四、这是一场永逝,也是一次重生。
1997年开始,家乡,没有放弃任何一次发展和改变的机会。石油开发、产业经济、招商引资、旅游文化、美丽乡村、退耕还林、长征故里、免费教育,拆迁开发、县城扩大、高速公路,高楼四起,卫生县城……吴起,在陕北风光一时。富裕的人们走在街上,和大城市一样时尚,德克士里聚集着渴望西方文化的孩子们。柏油公路,私家车穿城而过,物质富有,吃喝不愁。到延安、西安买房,旅游,看世界,求学,功名为重,考公务员,安身立命,但人的幸福感已经不如从前,或者都有些许的失落!奋斗年代里的梦想,在一旦实现之后,反而无所适从。生产力的进步、科技的前进、物质的充裕,人类的探索是社会不可阻挡的潮流,但同时,富裕后的人们相互防范,十窑九空,亲密不再,又是不争的现实。长辈变老,我们变大,内心的财富仅剩这点不多的记忆!
人的朴素的情感是美好的,社会的精神面貌、凝聚力是美好的,它的动摇,事实上都与经济基础相关。就如马斯洛的理论,人有基本的生存需求,然后还有社交的需求,被尊重的需求,乃至自我实现的需求。这可以解释我们广大的农村,在城镇化期间的凋敝,城市的繁荣与争斗,又是人们在“自我实现”追求里不可避免的缠斗。在新一轮的乡村扶贫里,我们看到新一代年轻第一书记、村委支书的正能量,国家的好政策,加上他们真心诚意地付出、你追我赶的拼搏劲头,我们的乡村重新焕发了生机,最起码是充满希望,在农业之余,发展养殖业、副业、旅游业、农家乐,这让人看到致富的可能,就增加了奋斗的动力。
一轮轰轰烈烈的城市化初步完成,我们付出了代价,但是更收获了经验,改变思维、改变习惯、改变居住,但陕北人天生乐观、积极、善良、达观的性情不会改变!
不必留恋什么,岁月终将按照它的规则安排世间的一切。也无需忧伤,我们唯有快乐地活着,而且过好每一天,才不辜负造物主对人类的偏爱。我们每天都在和生活告别,我们每天都在经历一场场告别,但我们每一天都能看到太阳,面向阳光,感受到新的希望,和可能性。甚至带领更多人,走出生命的迷雾。一切都将重生,一切都有价值!
五、机械厂阳光年华,按下黄金时间。
回到我们刚刚开启人生的1995年。当我们走在回家的路,我就看到1995年的阳光照射在吴起机械厂农行家属院,爷爷奶奶还在,那是真正幸福!在家属院里,我和海东还能玩耍,在那个物质贫瘠的年代,奶奶做的红烧牛腩能让我馋上半个月。父亲和母亲忙于工作,这些激昂的日子,物质缺乏但是劲头十足。我们上初中,我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卓、志富、勇子、齐健、海东这些好兄弟,我们开始尝试第一次喝酒,一起唱歌,也一起学习,迎接考试。有一次在洛河边的后大桥,勇子和我聊起美国,对我来说,那是远方。姜文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有话好好说》不断影响着我们,关于城市、关于新奇的一切,都在鼓动内心。大哥1994年已经从西安读完大学毕业回到农行上班。在1995年前后影响了我们很多,红色摇滚,卫华的音乐至今让人感动,足球是失意的巴乔的背影,荷兰三剑客,黄健翔的嚎叫!大哥齐蒙青春洋溢地,使用飘柔洗发水,桌子的抽屉里偶尔是何勇的《钟鼓楼》,我和三哥听着《红色摇滚》,1996年的夏天永远阳光灿烂,意大利足球,马尔蒂尼,伟大的马尔蒂尼,你们拥有伟大的传统,伟大的意大利前锋的传统。在所有的阳光里,在不知愁滋味的短暂时光里,我和三哥度过了一段难忘的音乐年华。每段青春都是呐喊。栾树的《黑豹》,侯牧人的《红色摇滚》,蔚华演唱的《理想与和平》!唐朝乐队张炬演唱的《传说》,在山峦上,世纪的风暴,百年残梦!伟大的1995年,是的,我们每个人都年轻!阳光的三哥,耍酷的蔺建拓表哥,唱歌的我!踢足球、唱摇滚,我们终于站在了北师大二附中来吴起聚会的夏日篝火晚会上,登台演唱《夜色》。夜色正阑珊微微烛光闪闪一遍又一遍轻轻把你呼唤阵阵风声好像对我在叮咛真情怎能忘记你可记得对你许下的诺言爱你情深意绵
短暂的狂欢,镌刻不复的流年。少年,总是充满一种不愿被人蔑视的自尊。在社会寻求一方立足之地。后来的故事,开始进入江湖。梦幻的吴起县城,不愿沉沦的青春!前大桥,欺负人的混混,录像厅,打打拼拼,杀出一条血路,酒醉,摩托车,岁月的碎片横飞!仅此怀念大家共同拥有的一段青春往事!
而大哥是高远的,他充满理想与信念,在诗歌的河流里,在生活的鼓角里,奔赴延安!延安,直至今天,都是那么让我仰望的一座城市,那么多美丽的凋零,令人心碎!六、因为奋斗,所以春天总是充满深情。
如果说我和三哥曾经是激越的少年的话,大哥是一位文人。他的隶书魏碑精彩,他对《易经》、《资治通鉴》都有研读,他的爱好广泛,对足球情有独钟。近十几年,其实是从三大2008去世之后,大哥投入大量的精力,致力对故乡的记录,对家族的梳理,一则是做点事情,二则也是完成三大的一个遗愿。大哥为家园的挽留、情感的续接,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也遭遇困惑!就像那天读大哥博客的文章,读得我半天沉浸在故乡的氛围,以至泪流满面!对于我们的生活,理解,和平,圆满终将降临!深情并不用言说,就如山川静穆,草木春深!
七、陕北,骑手为什么要歌唱母亲?
骑手为什么要歌唱母亲?飞行员为什么要歌唱蓝天?水手为什么要歌唱大海?因为,这是根!这就像我们陕北,为什么人要讲究孝!
我热爱陕北,是因为它走着清晰的伦理观念。在陕北结交朋友弟兄,第一个宗旨就是孝顺,就是必须对母亲好,这也是我这些年持续去看望一位朋友的母亲,打算去看望喜子母亲的原因!2011年,我和一卓,志富,安湖,勇子去志丹看望彩云的时候,喜子坐在清晨宾馆的床上,给我们讲述家里的事情,他永远是我心里的那个白衣少年,穿着白色西服、帅气精干,关于他的父亲,母亲和他的村落,我印象深刻。志丹的十一个兄弟是我精神的支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我想找回最初的梦想与纯真!良久的感慨,张景老师,志杰,带给我们的这些优秀的平台,分享人生优秀的故事,让我们记得这浮华或者深沉的世界,自己曾经来过,爱过!谢谢张景老师,志杰,尓莉!谢谢!
八、对未来的寄语,光明之旅。
想起一个故事,在贾樟柯获得柏林金熊奖的电影《三峡好人》里,15岁的小马哥说:我们这些人不太符合主流社会,因为我们太怀旧了。小马哥后来在三峡的拆迁建设中,在时代的轰鸣声中,蓦然消逝了。一切都如高速公路上的风景一样,闪烁而过。面对未来,我不悲观,即使不像约翰克里斯多夫一样,扼住命运的喉咙,也会像路遥、陈忠实一样走过岁月的山坡。
城关小学的午后,阳光依旧强烈。三大的书屋还流淌出钢琴的美妙声响。我们走在异乡的路上,有时孤单但并不孤独。是大哥的文章,带我走在回家的路!感谢大哥齐蒙的文字,让我们再次审视这一切!
亲爱的读者,山川不倦,日月为你掌灯伴读!未来的日子,将充满青春洋溢的欢畅。一起上路,泯灭残梦流年,欣赏纷繁世界!
齐超,乳名普阳,1982年出生于陕西省延安市吴起县,祖籍二道川庙沟阳台,在县城街道长大(后街机械厂及城关小学)。延安市作家协会会员。2003年起赴洛阳、郑州、上海从事房地产策划行业至今,服务了绿城、绿地等品牌公司,服务项目遍及东北、西北、华东区域。爱好电影、音乐、文学等,作品散见公众号及网络,座右铭:当下的每一天,都代表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