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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子:大雪之诗 6首

无法可得

月亮看过了,我们就登高罢
雪的净明,在山野的空寂中
低声,低声
如何是道?
我们一步一步跋涉而来
又将一步一步跋涉而归
然而,只有两步
一步是天,一步是地
城南村。深冬的早晨,推开门就看到木屋上草垛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霜。
“下雪了!”
祖母也总是纠正我:“那是霜。”
“就是雪。”我心里固执地当它是雪了。祖父给我说的雪景“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我自然是不明白这诗的。虽然后来看《红楼梦》有“原来地上已有一尺来厚,天上仍是搓棉扯絮一般”的描写,对雪景的感觉还是定格在《水浒传》里“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正下得紧”。雪地里,朔风凛冽,雪花飞舞,林冲迤逦而行。直到后来读到“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才真感到雪的气势来。重庆基本没有什么雪。下雪那是天大的事情。我记忆里,所有的人都会为雪倾巢出动。
冬天是否来得太早
它顺着一条通往南方的路。在一个有雪的清晨
冷,不紧不慢的跟随着
少年时代我就习惯它的存在
和我脚上破旧的棉鞋一起,走遍了所有乡村
那款式足以压扁薄薄的雪坡
清洁的空气里。鸟儿还在飞进飞出
将再也不是孤独
我希望,日子一天一天简单
好像我写诗越写越慢
开始满足习惯的事物
我终于领会到一些东西,庄稼和音乐
雪的品格
整个世界,回到了童年
她把鸟窝搬到一张摇晃的床上
她嗅它。什么也没有嗅到
一片又一片的羽毛。人

下雪既然是天大的事,是要看雪的。去西山看雪,离城南村半个小时的路程。
山村的早晨还平铺着弥漫的霜气,朝旭未露。就有小伙伴在城南大院大喊大叫:下雪了,上山了。很快,门嘎吱嘎吱的打开,七八个小脑袋就开始叽叽喳喳着。一边睡意朦胧地打着呵欠,一边往口袋里装东西,常备的是麦饼数张、红薯几个、土豆几个。然后是“齐步走”向东门口威风凛凛地走去。过回龙湾,前院有两条大黑狗,我们都会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溜过去。等我们一蹬一颠或左或右地走到东门口,爬上山,太阳已把整个西山染亮。山沟、山峦、树林都披上了一层金银一样的光,照着红籽、糖芥,那些我永远无法知道名称的植物。
照耀着我喜爱的一切。
群山连绵起伏,流水有声。山顶上,雪就在我们身边。偶然有野兔、小松鼠,这是林海里最让我们兴奋的动物。只要有人远远的看到它,就嘘的一声:莫闹,莫闹。我们全部蹬下,一两个伙伴轻悄悄的去逮。在静止的空气中,感到一种神秘、激动的期待。从没有捉到过一只,包括比我们大许多比较厉害的,曾经自夸捉到了山鸡的猪儿也没有。以至我学“守株待兔”时,对书上的主人公心生羡慕。
啊,他运气太好了,捡都捡得到。
金铃子布面油画 80X100CM
松鼠闪电般,向上攀升
它忽然停在一根枝上
用灵巧的眼睛
快速盯我,好似唐诗中极小的
带着尾巴的警句
又像美国诗人
多毛的象征。它不让我看见它“内裤的记忆”
更不愿露出肚脐的爱情
它唯一告诉我
它是松树很特别的儿子
松树是它高耸的母亲。松果,如同
塔状的小乳房。天空漏下蓝光
映着松针。松鼠盯了我一眼
又快速向上攀升。小乳房在抖动
我赤裸的远亲
圆突的前额同我一般
已经有了皱纹
一年,真遇到了一场大雪。一朵朵大大的雪花飘下来。雪片愈落愈多,向四处落下,很快地上、树上、房子上都铺了厚厚一层雪。松树上结着厚厚的冰凌,缀满银花。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给人仙境般的感觉。雪太漂亮,狠不能钻在那雪里,或者在雪地里打个滚。真打了个滚,是雪地太滑摔了一跤。
雪的静美,是另一番最妙,另一番冷艳。喜欢雪,喜欢雪不出响声,轻柔地落在大地和人心。

*#雪停于傍晚
雪停了。白色依次熄灭
大地处女一般柔软。新的诗篇把我击倒
梧桐树在冬日里安眠
我这个乡下人……对它保持一种礼貌
为它画上白鸟
一束阳光穿越它们的身体
光之舞吞噬了大半飞鸟
我画上今世的幻象,前世的姻缘
雪在融化,白鸟终止于时间的辽阔
世界在下沉……越沉越深
它把我的一生惊醒
我的一生啊
像那株倒伏……再直立起的白菊
任何故事都是重复,都是盛大的告辞
仿佛四季,它们轮回
它只看到寒霜
天地之间,别无他物

有一年我遇到我人生最大的雪《暮色多么沉寂》,不过都下过了。只是偶尔无法释怀。
这是2010年12月19日12:03:20的雪。
◇暮色多么沉寂
漫天的雪花,不慌不忙的飞舞着
轻轻地,簌簌地
它把我引入了迷途
我走了一段路又一段路
就这样,一天天
仿佛去向无人凭吊的荒场
又仿佛去向天空,群山
秘密内心中的
被人冷淡的忠诚
谷中,树林里
一只垂老的黑鸦
在一片隐蔽的沙丘后面
它沉默不语
或者过去的岁月,在冬天不知不觉地死去
巨大的孤独突然降临
我感觉到害怕
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骸骨

战栗着等待
时间的巨斧,向低垂的头颅
劈下来。

#天池之上
天池之上。群鸟作歌而来
一字儿排在河心。或是拜客,或是赴宴
它们因她而蜂拥。朝歌的叛脱者
喉咙再度打开,不死之身在飞翔
那群想和仙禽们来往的人
在红尘飞不到的地方,光明返照她灰暗的身体
头发如雪。悦君山寒气和冷风在两耳之间
隐迹山林的小兽,埋名的菩萨
伏道的草木,它们动起来
幽鸟在她的长发里,发出奇怪的大叫
山中的巨石,瞬间轻如灰草,路旁花落
红松,冷杉,红皮云杉
在建造冰一样的房子,用冰鹤舞代替感怀
用倒地多年的枯木,代替古琴
序曲和正曲,随风呼出和停顿
古交行。断金吟。风波吟。山居吟。南风畅
还是关雎
一只鸟与另一只鸟在洞边默坐
半首诗与另外半首诗,起舞寒风
那负痛的人,把心中的冰块取出来
把寒冷还给寒冷
奇啊,奇啊
挂在松柏上的冰针,竟然是曾经的亲人
曾经的甜美
这是2018年12月8日21:12:09的雪
无聊斋废话 39:
诗歌,你怎么去解释它。道德经里面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你的诗意在哪里,就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没有办法用诗意来考虑。没有办法用文字来表达,但是你可以用诗歌表现出它的内涵,意境就是一个无法描述,你不断的描述一个意境,好像是一个真的东西。
比如你看到一个美人,你怎么去描述她是一个美人,你一旦说了落在词语上了就不是它本质的东西了。本质的东西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包括你看到的雕塑,你用语言表达出来了,但是本质上不是这样的东西。

世界,这个时代的精神苍白一览无遗。这才是诗书画面对的共同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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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渡:金铃子诗二首点评
金铃子,中国作协会员,诗人,书画家。中国国家画院曾来德工作室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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