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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顾云昌‖薅麦茬

2020第277期 总第277期

薅麦茬
文/顾云昌
五十岁朝上的农村出身的人大多应该都有这个记忆吧———在六七十年代集体劳作岁月里,家庭的吃穿用度极其贫乏,人们一直处于饥饿贫困线上。
我小时候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面黄肌瘦,严重影响着身体发育成长。考上师范去学校报到的那天,轮到我报名时,负责接收学生的戎主任说,“来了一个小同学”。这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我这哪里是年龄小哟,分明是“落秧的葫芦没长开”吗。
那个时代的生活窘迫之程度,现在的孩子无法想象。别的不说,就连烧饭用的柴火都不够用,我家自然也不例外。
为了补贴家用,我们到了十岁左右的年龄就什么活都干,比如捡拾麦穗稻穗,刨捡红薯(在生产队收获后的红薯垅上刨捡“漏网”的),割草交送生产队挣工分(生产队有牲口,需要青草喂养,社员可以交青草折算工分,各家按所得工分分粮食,那时一个齐全男劳力每天十分,女劳力每天七分半),和自家大人配合插红薯(雨后的红薯垅土壤滋润宣和的时候,小孩在前面丢红薯苗———一条长的红薯藤剪成几段的红薯藤段,大人在后面快速的插苗),大人孩子都可得工分;捡拾牛粪交送队里挣公分;捡拾碎砖块交给生产队挣工分………不一而足。
今天单说薅麦茬这件事吧。
麦茬因为靠近麦秆底部,比较粗壮。它比麦秸耐燃,更比稻草树叶之类耐燃、好烧,比大豆茬易燃不易灭火。大人们收割完麦子,队长喊一声“可以下地了”,麦地周围路埂上站立半天的孩子们就一哄而上,奔进麦地,哄抢一般地开始捡拾地里拉运过后遗下的麦穗,一大把捆扎成一束。一块长势不错的麦地,快手们可以捡到一大抱的麦穗,像我这样的中上等水平的也可以捡到一小抱。拾完麦子,然后各家的孩子们就各自抢一垅麦茬,地大约有两三米宽,变成自己的“势力范围”,大多情况下是谁家大人割了那垅麦子,那垅地上的麦茬就归他家所有,脑子灵活的大人们会把麦茬留得高高的,一来柴火会多些,二来,更好薅一些。
开始薅麦茬了。只见孩子们第一时间冲到自己的“势力范围”,蹲下身子,左手按地,右手薅麦茬。厉害的则双手齐下,左手一把右手一把地快速薅起来。薅下后,往地面上轻轻掼掉麦茬上的泥土,再迅速往身后一撂,然后继续下一轮重复的动作,撂成一堆又一堆。等一垅地的麦茬薅完,往回一看,只见身后是一长溜麦茬的“小山”。那心里的成就感呀,不亚于作家写好了一篇满意的小说,画家画出一幅成功的画作。
大家干的多了,也总结出了经验。力气小的薅的时候手攥住麦茬少点,薅起来省力气。力气大的,为了效率高,会尽可能地手一揽攥住大把的麦茬薅。越靠近根部,会越省力气。有时腿蹲累了,就会坐在地上薅。地面潮乎乎的,累了半天,热了半天,坐在上面真舒服。有时小麦的根须长,长得结实,或者土地偏干,就很难薅得动,稚嫩的小手会拉出血来。而长时间薅麦茬,长时间地干粗活,大人小孩双手都磨成厚厚的茧子。有了这个保护层,干活时,就不会那么疼痛了。
大家薅着自己的麦茬,还时不时地左顾右盼。生恐比人家手慢去,都希望自己尽可能赶在别人头里,就不由加快动作的速度。这样的比赛心理也提高了做活的效率,养成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沓的习惯。
我干活呀,则属于那种不是最快,但永远处于不落后的行列里。大人们干完了队里的活,收工了。母亲回家做饭,父兄等劳动力就和我们一块薅麦茬,这样完成任务的效率就高多了。等自家的那垅麦茬薅完了,父亲拉来架子车,一家人七手八脚一阵忙活,把麦茬抱到车子上,再用绳子来来回回前前后后捆绑牢固,满满一车甚至几车的麦茬就是自己的了。大人驾着车子在前面走,孩子们在旁边帮着拽,把拴在车把和横木上的绳子裹上毛巾往肩膀上一放,弯着身子使劲往前拽。或者在后面推,用一把叉子插在麦茬里往前推。一家人收获满满,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运到家里,把车子拉到门前开阔的场院里,父亲把车把一放,绳子解开,“哗啦”一下,一车麦茬就散开去。父亲和哥哥用钢叉叉着,均匀撒开,就等着来日的阳光曝晒了。然后美美地享受母亲做下的饭菜,真舒服呀!
晒干的麦茬,堆起来。一个午季收获的麦茬,方方正正堆成一两人高,几丈见方。一大垛的柴火,再配合麦秸麦糠之类,半年做饭的燃料问题解决了。
薅麦茬的日子,它凝结了我多少童年的记忆,这里有我童年的苦和累,酸和甜,有我劳动光荣劳动快乐的情愫,更有一家人齐心协力战胜困难其乐无穷的亲情的温暖。薅麦茬,锻炼了我吃苦耐劳的品格,养成了我好学上进的精神,使我一生受用无穷。
作者简介:顾云昌,中学高级教师,爱好书法。遇情感饱满时会借助文字抒发一下情感,多篇散文陆续被报纸文学平台发表。

本期审核:黄振义 编辑:周琛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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