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是故乡
◎穆 涛
◎老槐树
老槐树的树冠，是你宽大的手掌
为我撑起一片天
也为我挡风遮住雨
我常在老槐树的绿荫下
滚铁棍，执沙包，玩弹珠
也常常爬上老槐树，掏鸟窝
一次次望着你
挑着重担，从光滑的石板路经过
步履匆匆
霞光洒落在你的脚印上
一只又一只鸟儿离开鸟巢，展翅高飞
老槐树的树皮越来越开裂
你手掌的静脉也开始扩张
老茧像树干上的瘤
永远结痂在我的心坎上
最后一次掏鸟窝时
树干已无法支撑我的身体
一根枝条掉落在越来越短的影子上
你腰间挂着的镰刀
不再闪闪发亮
◎地瓜秧
天气变冷，我没忘记
多加一件衣裳，远方的你
也是
寒冬时节，风干的地瓜秧
挂满门前的大树。月朗星稀时
你用手电筒和几只麻雀对峙
在冬天，地瓜秧
是鸟儿的乐园，而你
从一出生，就没有自己的家
再一次说起你，已云淡风轻
那年离开时
门前的大树，是你永久的归宿
◎颖河岸边是故乡
冬天的颖河水，一低再低
直到河床像母亲的手一样干枯
颖河岸的野菜，倔强地生长着
寥寥几片绿色
不足以喂养饥饿的北风
草丛里的蚂蚱，椿树上的花蹦蹦
安抚着失色的童年
也点燃舌尖上的味蕾
顶着月的寒，沐浴日的暖
岸边的椿树，收割时光，也收获成长
又一个春天来临时，心底长出一枚嫩芽
散发着香味。红红的，暖暖的
它的名字叫作故乡
◎归乡情
烟波在心湖升起的时候
天空是浅灰色
落叶已全部凋零
岸边的柳树，留不住时光
各种腊味挂上枝条
归家，提上日程
年味越来越浓
儿时的花衣裳烙印在记忆深处
昔日的小伙伴
在打拼中改变了模样
鞭炮声声开始呼唤
很多人和故乡越走越远
能回的，不能回的
心里都装着梦想
湖面的氤氲是炊烟一缕
拽着思念，摇曳
此刻，我站在年尾，望着北方
◎鸟巢
在我看来，鸟巢
是天下最简陋的房屋
对于鸟儿来说
建造鸟巢，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每一根枝条都精挑细选
每一处搭接，都经过精心计算
家门口的鸟巢
老屋见证了，一窝又一窝鸟儿
展翅高飞去，最后
只剩下鸟夫妻一直守着鸟巢
经历了风风雨雨
终于有一天，鸟巢坍塌了
鸟夫妻不知去向
不久以后，老屋也坍塌了
我的心也跟着坍塌了
◎烟火的味道
寒舍一间，废柴几根
旧瓷盆一个。红彤彤的篝火
点燃我的烟火梦
温一壶老酒，细细品味
在福建泉州的冬夜
异乡变成故乡
一盆温水洗脸，一盆热水泡脚
一本人情世故慢慢阅读
故乡变成了他乡
夜深了，烟火的一个名字
叫作暖，另一个名字
叫作思念

作者简介
穆涛，安徽界首人，作品散见于平台和纸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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