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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随笔●真文人难成大气候（四）
文/王成海
东晋司马睿偏安于江南一百年后，被刘裕所篡，从此中国进入南北朝时期，南方是宋、齐、梁、陈几个朝代频繁更迭，北方是十六国的混乱局面。王朝更迭带来的争斗以及南北对峙带来的相互攻伐，使这一时期战乱不断，少有宁日。战乱使很多人丧生，也带来了饥馑、瘟疫及大规模的人口迁徙。这一切使文人们几乎看透世态炎凉，功名利禄之心逐渐减退，于是他们更多地是关注起人的生命的脆弱、命运的多变难卜，人生祸福无常以及生命个体面对多变的时代风云的无能为力，他们或寄情山水或放浪形骸，或慷慨悲歌、或任诞放达、或及时行乐，追求声色，似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颓废时期，在仕途上就更谈不上成气候了。
隋唐时期社会相对稳定，政治也比以前清明了许多，但对文人而言照样是苦多喜少。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可以说是唐代文人中的佼佼者，他不但文章写的好人品也端正，官做的也出类拔萃，但其一生也是命运多舛，几经贬逐，最大做了个京兆尹。柳宗元这个和韩愈齐名的大文人，满腹才华，但最后却死在了贬职之地。刘禹锡有“诗豪”之称，仕途却也是坎坷多变，老年之前几乎是被贬来贬去，直到晚年才回到洛阳，任太子宾客加检校礼部尚书，与朋友交游赋诗，生活闲适。死后被追赠为户部尚书。白居易这个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写的诗妇孺皆懂，从他那《琵琶行》中发出的“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的感叹，我们分明看到一个人生极不如意的文人形象。此外像“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从他的诗里我们似乎看到的都是豪放、浪漫、洒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但在其内心有多少失意、无奈、酸楚，我们谁人知晓？杜甫的诗被称为“诗史”，他仅仅做过很短暂时间的小官，几乎一生在到处漂泊，最后客死异乡。从他那“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和“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这些悲酸的诗句中哪能看到一个成功文人的得意，有的都是满肚子的悲苦和心酸。
这就是国富民强的隋唐时代文人的大体面貌。
至于元朝，汉人沦为三等公民，猪狗不如，文人不用说几乎绝迹了，岂能谈上成气候？
明朝时期，文盲皇帝以文盲传家，文人的文化几乎是对他们皇家的侮辱，杀文人是皇帝的拿手戏，连刘基那样为朱家的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都不放过，其它文人还能有好果子吃？所以高启等大文人被莫名其妙地杀死也就合情合理了。至于方孝孺胆敢对着朱棣发轻狂，“杀我十族也不怕”，那么倒霉的就不仅仅是他们家了，因此事很多无辜的人只能跟着莫名其妙地掉脑袋了。
清朝是外族统治，岂能容许汉人胡乱瞎说，所以大兴“文字狱”成了统治者的一大法宝，动不动就因几个字几句话杀一批汉族文人。一道考题竟然和“雍正“没脑袋挂上了勾，杀。一文人触景生情，顺口吟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诽谤朝廷，杀。别说文人，天下还有几个人敢说话？谁有搬不完家的脑袋等着去割？
到了民国时期，文人们经历了几百年的等待，似乎终于又等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于是乎就“牛”了起来，刘文典作为一个地方大学的校长，居然因一言不合和视察学校的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大动干戈”，差点把老蒋踢个狗啃屎，胡适作为当时学界的龙头老大，和蒋介石经常坐在一块瞎侃，蒋介石似小学生一般毕恭毕敬，还有鲁迅每天坐在那里拿着高工资不是酒馆就是茶楼，一时不高兴就满大街骂娘，民国政府让他骂了个底朝天……谁知好景不长，就在这些文人们扬眉吐气，自认为终于站起来的时候，一个新的朝代出现了……
真文人，一个听起来很雅，很让人羡慕的名字，但在现实中却难以抬起头来的一群犟驴，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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