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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群华:怀念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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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文/侯群华

在梨花飘零的清明时节,又想起了离开我22年的父亲,那不忍开启的二十多年的记忆,偏偏从思念的封口处溢出一缕缕的隐痛,让我品尝到的是无尽的血脉眷恋和生命叹问。
往年为父亲扫墓都是在坟头插三两枝柳条,以寄哀思。今年却萌生了带一束白菊的念头,仰或是“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的缘故罢。
故乡的村西头不远处,是一条七十年代的人工河,向南蜿蜒,与淮河汇聚。现早已断流干涸,路过时才不由得让人想起孩提时的春和景明,河堤两岸开满了黄黄白白的野花,最有趣的是到那里递毛苋、掘毛根了,放在手里如一把火柴梗,填嘴里一根,甜丝丝的,回味起来还犹如昨日。
到了夏天,这条河就成了父亲的心河了。他不惦记河里的草美鱼肥,而是操心河边停靠的那只破旧的木船。其实它就是一条木筏而已,因为根本没有船舷的,船底儿是用圆木拼成的,缝隙有一指头宽,人一上去鞋就湿了。这可是我们一群十来岁孩童们暑假里暗中向往的玩耍“神器”,总是把它与小学课本里描写的情景联想到一起,“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晚上是不敢去河边看星星的,河道里黑幽寂静,寂静得能听到河水打旋的声音,这种声音又常常被三三两两的蛙鸣声淹没。
晌午头是划船的最佳时机,大人们在打盹,我们六七个小孩子悄悄结伴而行,一路疾步快走,叽叽喳喳地小声商量着谁谁撑篙、谁谁坐船头、谁谁坐船尾。
不多时就到了,按既定“方案”各就各位,猛一篙下去,船筏离岸,便开始了我们的“航行之旅”。我们开心地嬉戏着,有的用手划拉着河水,有的用光脚丫扑腾着浪花,有的捞绿油油的杂草往船上堆,好不热闹。突然,船头顶着一滩河?,走不动了,船身开始打转,不知谁喊了声,“是漩涡,小心!”眼看着船体倾斜,小伙伴们惊慌失措。
危急关头,父亲出现了。他好像有备而来,情急中扔给我们一根绳子,大点的“孩子王”把绳一端系窂在船的一头,父亲用力把船慢慢拽到河岸,又一个一个地把我们拽上岸。小伙伴都低着头,不敢吭声了,父亲只说了句“以后没有大人在,不许到河里玩儿了,淹住喽就不得活了!”
说罢,扯着我往家走,我心想这顿揍是挨定了,心里害怕极了。父亲什么也没说,沉默得让人窒息。到家,他只是把我拉到一个晒热的大水盆旁,往我身上撩着水,冲洗身上的草沫泥点。从那以后,我一次也没再去河里冲船了,心里多了一份对父亲的敬畏。
不知为何,父亲越来越沉默寡言了,总是拼命的打理他的小生意。儿女们相继长大,也许是为当婚当嫁的事而发愁的罢?
父亲在大生产时当过拖拉机手,有一手维修技能,生产队解散后就在临街开个修理铺,补贴养活一大家人。父亲人缘好,收费又低廉,生意总是不间断。农忙季节,父亲也显得非常忙碌,给乡亲们焊接折断的铁钗和农药喷雾器上的喷管,补个架子车胎什么的,块儿八角地挣,一早上生意好的时候能挣个十块八块的,累得腰酸背痛的父亲会大方地递给母亲一把钱,去买满满一篮的时令菜,让邻居羡慕不已。
我晚上住店铺里,算是看店了。临睡前我总好翻开父亲盛钱用的小铁盒。它是父亲一手设计一手用铁皮钣金而成的, 上面还装有两个小合页,盖上盖,还能听到咯嘣一声脆响,严实合缝的,心中赞叹父亲的心灵手巧。
父亲知道我喜欢喝集上卖的豆沫,所以钱盒里从未收拾干净过,给我留一两块钱,这个心照不宣的“美事”持续了好多年,直到那年扩路,两边的门面房都拆了,小铁盒再也用不上了。父亲就用架子车拉着他的氧气瓶、电石筒、五金工具等家伙什赶集,还是几毛几毛的挣,散集收摊交给母亲攒着,供家庭开销和我们姊们五个读书。
哥哥最有指望上出来学的,但终究也没上出来。父亲就把全部的希冀都寄托在我身上了,仍然用他无声的身教,默默地呵护着我。
我后来考入了乡里唯一的寄宿中学,家里的供养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每周返校时父亲为我早早的准备好了零用钱,一般都是五块钱,多的也有十块的。
考俺县里的一所师范学校是多少成绩优异学子们的心愿,过独木桥一样。那年,我因半分之差没能过去。父亲显得十分焦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不带过滤嘴的香烟,中指和食指都熏黄了。
父亲仍想为我“铺路”。带着磨好的香油和我进城找亲戚帮忙,他不会讨好人,见了亲戚,简单几句话介绍考学情况就没啥说的了,我看到更多的是父亲企求的目光。
还是无果而终。父亲不甘心,给母亲说,怎么着也得谋份差事儿,给孩子找条出路。
不久,父亲又一次带着香油和我到省城找他的堂弟帮忙。一大早出发,坐长途汽车颠簸四五个小时赶到郑州,苦苦等了一大晌, 也没等到我的堂叔,又颠簸四五个小时回去,一路上,我只听到父亲的叹息,不像来时与车上的邻座乘客饶有兴致地攀谈个不停。
后来,父亲的执着终于感化了亲戚,为我谋得了一份差事,到一个化工厂当了工人。九十年代初,工人还是令人羡慕的职业呢。我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车间的重活脏活抢着干。厂里效益好,多的时候一个月领了400多元的薪酬,自己留够生活费,连同恋家的情结都寄回家了。父亲每每都骄傲地拿着他的手章给邮递员手里的汇款签收单上显耀地盖上了他的大名。听母亲说,父亲起到我汇的钱,读着我写的家信,豆大的泪珠扑哒扑哒地往信纸上落。
再后来,我不甘心于现状,还想寻找属于自己的未来,自作主张从化工厂入伍到部队,父亲很吃惊,我从家走时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但他把牵挂从此深深地埋在了心里,他受邻家同龄人曾参战受伤的影响,总担心香港回归那年我的安危。为了圆他一个巴望着我能吃上“商品粮”的夙愿,我掉皮掉肉,苦战备考军事院校。直到录取通知到手我才敢给父亲说,这突然间的荣耀,让父亲脸上光彩无限,奔走相告,在众乡亲面前体面得合不拢嘴。
我军校即将毕业那年,父亲有天咳嗽得比以前利害,脸色也非常黯淡,哥带着他到医院一检查—-肺癌晚期。家里塌了天,家人背着父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却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疼得在床上直打滚也从没发过脾气。进入生命倒计时的父亲还是拦着家人不让给我拍电报,说小华是部队的人,军校里学习、训练当紧,别影响他了。他只给母亲说,我怕是享不上咱小儿子的福了,你替我享了吧。
他把母亲支走,自己坚毅地一个人上路走了……

作者简介:侯群华,河南淮阳人,中共党员,大学文化,有着25载军旅生涯,在《河南日报》《大河报》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微信公众号、“河南思客”文学平台等媒体发表过多篇文学作品。河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准会员。现为河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副调研员,2019年派驻镇平县玉都街道办肖营村任扶贫第一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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