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包：近不可及（外两首）
北塔
看见你时，我的黄昏已经露出端倪
在黑暗把草原装进他的口袋之前
我将被装进大铁盒子
和其他人一起回去
但我还不能停下朝向你的脚步
我已经把身影交付给野花
让云朵和山峦配成了对
我已经任由摇滚乐占领了蒙古包
已经让牛栏跟牛说了再见
但我还不能停下朝向你的脚步
坡越来越陡，草越来越深
我的白球鞋几乎要成为两条肥硕的青虫
蚱蜢的每一次跳跃
几乎都是死里逃生
但我还不能停下朝向你的脚步
他们抄近路的，已经围着你
宣告并炫耀他们的成功
当鸟回到巢中，连彩虹
都被乌云逼入天宫
你和这山川貌合神离
但我还不能停下朝向你的脚步
草原落日
在被迫砸向大地之前
他拼命挣扎，争取最大的缓冲
以免草原的伤口太大
花草的伤势太重
随他一起沉落的牛羊太多
在彻底沉落之前
他还在奋力托举小鸟的翅膀
把铁饼的天空甩得远远的
不让乌云的小鬼们纠缠小鸟的歌喉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用沙尘驱赶着我们赶往蒙古大营
落日的葬礼
正待举行
冰川遗址
我的脖子被狼毒花反咬一口
我的影子被隐子草隐藏
我的视线被小石子一再瓜分
我的脚步被羊肠小道不断改写
我已经成了一个有方向
而没有道路的人
冰化而石出
石烂而水未见
我始终打听不到这些野花的名字
它们才是石头最好的伴侣
而不是那条被我紧紧捆绑在石头上的
蓝色哈达
其中的一朵
将被其中的一块
驮着，滑翔，飞往我的贝阿特丽采
【北塔简介】
北塔，已出版诗集《滚石有苔》、《巨蟒紧抱街衢》，学术专著《照亮自身的深渊——北塔诗学文选》和译著《八堂课》等约３０种，有作品曾被译成十多种外文。
新月诗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