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 人
袁战利
老申作为工地水电安装队现场负责人，最近真是头疼，因为一期工程已经面临收尾，二期甲方在上冻之前不再展开，所以按老板的授意，自己的工程队就面临着裁员的问题，工程队的人员不是本村乡党就是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眼看着离年底还有两三个月，到底裁谁呢？到底让谁在这个非节非年的时候回家呢？老板要裁人的风已经吹出去好几天了，最近大家的表现都很好，唯恐把自己裁掉。很明显，那些既是技术骨干又有铁关系的人肯定是不会裁掉的，还有就是虽无关系，但技术过硬又会处事的人，被裁的可能性也不会大。老王在这里已经干了快两年了，干活踏实，从不偷懒。说起来他的关系在所有干活的人里几乎是最硬的，因为他是老申的亲妹夫，所以有人调侃老王说，就是再裁人，也不会裁了你的。老王心里想着也是，嘴里却说，那谁知道呢？老王五十四了，爱好文墨，自诩“土文人”。属于与“凡人”不搭话的那种人。不过在这个水电工程队，他的特长却没有任何可以发挥的地方，所以只能做小工，干的都是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另外还有一个人，老赵，比老王大两岁，也是小工。论关系也是相当了得，他和工队负责人老申是亲家公。老申的儿子娶的正是老赵的闺女。老赵正是通过她闺女才加入到这个工队的。虽有这层关系，老王和老赵两个平时并不搭腔。老赵五端身材，秃顶，一双小眼，为人圆滑，嘴甜，干活投机取巧。说实话，老王内心里根本就鄙视老赵这种人，平时表面上也就打个招呼而已。去年三月间，老王刚到工地。一天，小组长派老王和老赵两个在同一栋楼上搞清理。两人一人一辆手推车，各干各的。可是，很快老王就发现老赵的车子总是装个欠货刚平，而他把每车都是装得满满的。这就让他对老赵有了看法。老赵见他干的脱了外套，胳膊挽着线衣袖子，半讥半笑地说：”嗯，干的就是美！”老王竟也懒得回答。那时候工队负责人还不是老申，而是老申他同乡。那年，老王和老赵都干到了年底，不同的是老王被留春节期间看管库房，年后正常上工了，而老赵却没有来。可是老赵后来怎么又到了工地呢？这还得从头说起。第二年六月多，大老板新开工地无人管理，就把老申这个同乡调走了。不久，老申原来的工地交工了，就被大老板调到这个工地，成为该工队负责人。巧的是，老申到工地主政不久，亲家老赵就也来了。个中原委，老王听老申同村的工友说：你丈人哥不叫人家老赵来，能惹下她儿媳妇(指老赵闺女)吗？儿媳妇一句话：我爸在家闲着呢！你丈人哥敢说不要吗？论亲戚关系，老赵的女子，老申的儿媳妇是把老王叫姑父的。自然，老王对这个侄媳妇的厉害，也是早有耳闻了。所以老申在工地一主政，老赵二次来工地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裁人已成定局，况且老板明天就要来工地给被裁的这部分人结清工资。其它人都好办，就是老王和老赵这两个总是要裁一个的，因为本来工队小工就多，而且这俩年龄又偏大。老申反复的筹思着，自己的妻弟？技术虽不过硬，但总算懂点，比老王和老赵强，留着吧……老赵的这女子真是惹不起……自己的儿媳妇毕竟和自己在一个屋檐下，是要和自己儿子过一辈子的，再说自己娶个儿媳妇容易吗？家和万事兴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是自己的妹子……咋了？不过一门亲戚呀，哎！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再说现在又没有父母了，一年也就春节到门上来那么一次……不行，这个妹子也是烈性子，不好惹……不好惹？怕什么，我是你哥，你能咋？夜，已经很深了。老申深深的”唉“了一声，翻了个身，终于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下午收工，工队二把手招呼几个人到办公室领工资，其中就有老王。老王本想跟他丈人哥顺便打声招呼，可是连老申的人影都没有看见。这几个人都是被裁的人。这年春节，老申家少了一门亲戚。作者简介
袁战利，户县野口村人，一个热爱文学的六零后。自八二年发于《中国青年报》的那篇短文《毕业合影时》之后就似乎注定了今生与文学有缘，然而岁月的风雨曾一度让我与文学相去甚远，幸而近年重拾旧梦，力图用笔把生命中的真情抒写。自一二年在《金户视野》发表《母亲的凉面》开始，近年来在《秦川文化》、《作家前线》、《馨香盈秀》等纸刊及网刊刊发散文及诗歌作品多篇(首)。重要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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