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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文化】签约作家苏安良/一把小红伞

苏安良作品欣赏
一把小红伞
苏安良
秋雨濛濛,凉风爽爽,彧玮一人漫步在丹江河畔,深情地注目着缓缓流淌的丹水,鸟儿在水中飞翔,鱼儿在云中穿游,青山倒映在水中,这情景最能使思绪张扬得很远。雨霁天晴,太阳又火辣辣地挂在头顶,苞谷露出了金黄色的牙齿,微微泛黄的杨柳叠翠流金。彧玮低着头,坐在山林荫盖的一块巨大崩石上,山野寂静得有几分孤单,只有白鹭拍打着水面飞起的霎间,他才慢悠悠地仰望一下天空。他抚摸着受伤的胳膊,不知何时才能痊愈。想去学校上班,被母亲说得“怕怕加怕怕”。母亲劝他在家乖乖养伤,警告他:不及时换药、不好好静养,可能使胳膊致残,也就娶不到好妻子。他多想再去医院看看救他的女孩,她的伤势怎样?他怨恨自己是个倒霉鬼,怎么会丢失“报到涵”,伤了自己还连累了别人。他多想走上讲台。大学实习了一个月,反复试讲,反复修改教案,就这样才正式上了一节课,台下学生掌声如雷,指导老师却说了一大堆不足:引入新课拖泥带水、拉里拉沓,重点不突出、课堂容量过大,师生互动差、时间搭配不合理,板书不规范、缺乏逻辑性。想着想着,耳根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开学已一月多,医生说胳膊还要跨在脖子上,不需再换药。他一听毫不犹豫的让哥哥送他去学校。弟弟彧钰帮他背着书,也凑热闹要去看看他的学校。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看着彧玮跨在脖子的右胳膊,笑着说:你能用左手写字吗?他摇了摇头。他想试试右胳膊能否举起来,取下跨布,伸直右胳膊,慢慢地抬起,忽然一阵刺心的巨疼,使他蹲下了身,头上豆大的汗水滚滚落下。哥哥急忙把他扶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把胳膊又挂在脖子上。校长劝他回家继续养伤,可他坚决要开始工作。校长只好把总务主任叫来,给他安排办公室,让他管理学生用餐安全。跟着总务主任的背影,彧玮踏着湿漉漉的青苔,走过一排门朝南的土房。到了最右边一个房子,主任摘下一串铁栓子,打开房门,一股霉气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主任递给彧玮一把新锁子,转身走了。彧玮打开落满灰尘的木窗子,阳光一下涌入屋中,心里感到一阵明亮。床底堆满了撕烂的方便面袋袋、废纸、废书、啤酒瓶子、老鼠屎、发霉的麦秸。弟弟很懂事,他立即帮哥哥打扫房间卫生,将垃圾装在一个已变形的铁簸箕里,端着倒进厕所旁的垃圾坑中。就这样往返了十多次才把屋内的垃圾倒完。弟弟正要问大哥去哪里啦?转过身,彧飞背着一捆黄亮亮、干蹦蹦,散发着麦香的麦秸大步走来。彧飞把麦秸铺在床上,铺好被褥,叮咛彧玮要保护好胳膊,然后拉着彧钰的手走了。彧玮看着哥哥的拖拉机出了校门,心里一阵空落。一种对环境的陌生感袭上心头。夜幕很快降临校园,彧玮点亮煤油灯,打量着不足八平方米房间,一张桌子、一个脸盆架、一张椅子、一张床,基本就占满了屋子,转身时不小心就会撞翻身后的东西。坐在床上,周围房子老师的说话声、走动声、鼾声十分清晰。夜已很深,周围一片死寂,彧玮怎么也无法入睡。屋内潮湿味、霉味太重,彧玮只好打开窗子,关上煤油灯,闭上眼睛,强制自己睡觉。一阵清脆的起床铃声打破了黎明的静谧,划破校园的寂静。不一会儿,满校园亮起橘黄色的煤油灯,学生纷纷起床到河边洗涮,老师匆匆提着水壶、拿着脸盆到灶房灌开水、打洗脸水。一阵尖锐而急促的哨声从操场传来。成千学生到操场集合,准备跑步、做广播体操。随着“一二一”,操场升起一片灰尘。跟在学生队伍后的成百老师随着学生一起喊“一二三四”。上早读的会儿,彧玮到总务处领了一本教案、一本听课笔记、一支钢笔、一瓶红墨水、一瓶蓝墨水。他高高兴兴准备出门时,保管员又递给他一把新扫帚、一个新簸箕,他连连点头:谢谢!这是教师一学期的办公用品。课堂演示器材,要随用随借随还。彧玮想利用这段时间听听不同学科、不同老师的课,吸收教学艺术,摄取教法,分析学法,以便自己很快适应教学工作。第一节课他走进初三(1)班,班长把他引到一个空座位上说:老师,您以后就坐在这里听,这个学生请了病假。文艺干事起歌:《乡间小路》预备唱。嘹亮的歌声响彻耳边,彧玮心里升腾起一种美妙、舒服的感觉,心旷神怡,不由得随学生唱了起来,歌声使他又仿佛回到学生年代。歌声戛然而止,一位年轻帅气的老师迈着有力的步子走向讲台。班长喊:Stand up.全体学生刷的一声站立起来。老师把教案放在桌子上,温笑而亲切地看着全体学生:Hello, class.全体学生回敬:Hello, teacher.老师:Sit down.彧玮认真的听着英语老师传授新课,听他如何引入新课、如何过渡、如何分析重点、如何分散难点、如何合理搭配时间,仔细记录板书。下课铃声响起。老师:Good-bye, class.全体学生又一次刷的站立起来,边鞠躬边回敬:Good-bye, teacher.英语老师似乎看见了彧玮,示意学生礼让彧玮先走。彧玮走出教室,英语老师告诉彧玮:我叫石仙。他们边谈边各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彧玮得知石仙比他大一岁,刚过了二十岁生日,毕业于师范首届英语班,也是这一学期才参加工作。彧玮记得自己高考那年,英语总分才30分,没有专业英语老师,学校聘请了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女孩上英语,她边用录音机自学,边给大家教。国家这么快就培养出了一批专业英语老师,一种自信、自豪感涌上心头。彧玮喝了一杯水,又匆匆的赶往教室。三分钟预备铃刚响起,老师便已走上讲台,学生似乎已习惯了自己各科老师特点,也就没有唱歌,或者说来不及唱歌。这是一个中年数学老师,稍微有些驼背,黑发中零星长着白发,脸盘十分清瘦。他拿着一根白粉笔直接写出课题。转身正准备讲课,突然看见彧玮,跨了一个大步走到彧玮面前,问:你是刚转来的学生吗?彧玮礼貌地站了起来,笑着回答他:我是新来的老师,来听您的课!数学老师说:没接到学校通知谁来听课!接着嘴里又说了几句不友好的话,并高声宣布:这节课大家自习。彧玮坐在教室也不知怎么办?他想,自习也是课,就坚持坐在教室。终于熬到下课,数学老师拿起教案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同学们围着彧玮,问长问短,彧玮脸上露出了笑容。彧玮悔恨自己连累了学生,耽误了大家一节课。同时,感到学生友善地解脱了他的尴尬。一瞬间,热爱学生的火种深深地种在脑海里。可是,彧玮再也不好意思随便进入课堂听课。随着早晨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起,学生就像一群下山的骏马涌向灶房排队。彧玮和专门负责学生用餐安全的牛老师维持纪律。稍不留神,队就乱了,个别男生拿着碗,猫着腰往前窜,大家不服气就一拥而上。几十个碗同时递给炊事员,遮挡得炊事员根本无法舀饭。牛老师一气之下,高声责令插队的学生往后退,彧玮也上前劝大家遵守纪律排好队,可还有个别学生插队,甚或在人群中起哄。牛老师抓住一个插队的学生,狠狠煽了一耳光,把他的碗抛向空中,那碗飞上房檐,又滚了下来,被甩得变了形。学生顿时静了下来,队也整齐起来。那个被甩了碗的学生,低着头拾起洋瓷碗,悄悄地站在最后边。彧玮看着学生站了半天队,就是为了一碗糊汤饭,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上学,学生要自己带足能吃一周的咸菜或晒干的萝卜菜、黑面蒸馍或玉米锅盔、炒面、红薯片,用生糊汤换饭票,学校负责给大家熬糊汤。有时去的迟了,连一碗糊汤也买不上,就只好啃干馍。彧玮真是个倒霉鬼,第一次维持纪律就出现了混乱。校长告诉他:你不适合维持用餐纪律,暂时负责校园卫生,捡拾纸屑,这个用左手能完成任务。彧玮领命后,到总务处要了一大一小两个粪笼。粪笼是用粗柳条或山上的细杂木条子编制而成,大的叫老笼,小的叫蛋蛋笼,笼绊是粗些的圆木,粪笼皮糙耐摔打。这个校园很大,随时随地都有纸屑,好的是教室里的纸屑由学生打扫处理,否则,彧玮一人根本忙不过来。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彧玮用左手提着蛋蛋笼拾纸屑,拾满了倒进老笼里。天突然变得很暗,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校园上空,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哗哗啦啦的砸向地面,跑与走都已躲避不开大雨。彧玮用左胳膊挎着老笼绊,借助右胳膊的跨带,用右手提着蛋蛋笼。雨水把他浇灌成落汤鸡,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体,走起路来十分艰辛。石仙看到后,也顾不上找伞,冲入雨中,接过彧玮左手挎着的老笼,摘下彧玮右手的蛋蛋笼,扶着彧玮很快走到屋檐下。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彧玮到校已一月多,右胳膊完全康复,校园卫生在他的清理下,十分洁净,老师们也暗暗夸赞他。学生也很喜欢他这个清洁工,有时还帮他打扫卫生。有一天,校长见到他:管伙食的黄老师年龄大,想让你协助他,你看行吗?彧玮本想说,我能给学生开始上课吗?但却说:没问题!从此,每逢集,便拉着架子车,跟在黄老师后面去买菜、买粮。彧玮心里有些迷茫,一些老师似乎瞧不起他,说学校分来了一个后勤大学生。校长在会上常说,不论什么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党和人民的需要。一晃进入深秋,彧玮想回家看看母亲。他骑着那辆快要散架的飞鸽自行车,飞也似的进了村。弟弟老远就看见了彧玮,高兴地喊:哥哥。母亲拿起彧玮的右胳膊,摇了摇,笑着说:好了!吃饭的当儿,母亲感到彧玮比从前更瘦了,隐隐约约感到彧玮心里不畅快。她催促彧玮多吃一张饼子。吃过饭,彧钰穿着彧玮给他买的新红线衣,一起去哥哥彧飞家。彧飞已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既要种地种菜,又要开拖拉机跑运输,就这样,家里还是时常穷得揭不开锅。彧飞早已听说过彧玮在学校的工作情况,也从彧玮伤感的脸上得到了证实。彧飞拉着彧钰坐在腿上,不急不慢地对彧玮说:“一个有恒心的人,犹如静静伫立在高原上栉风沐雨的普雅花,用叶子采集太阳的光辉,用根汲取大地的养料,耐心的等待,等待生命绽放时的惊天一刻,等待是一种美丽的坚持。人生奋斗的脚步,不是观望远方模糊的目标,而是要一点点实现。”彧玮会意的点着头。一种来自于亲情的鼓励在彧玮心里甜蜜地扩散。母亲给彧玮炒了些红辣子,装在罐头瓶里,督促彧玮赶紧回学校,怕路远摸黑。彧玮从布袋取出四十元钱给母亲,说,这是九月余下的工资,先还些账。母亲取出伍元塞在彧玮手里,告诉彧玮不要过于生吃俭用。说完,她把剩下的钱用布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彧玮把伍元钱悄悄放在盐罐里,跨上自行车消失在烟尘中。又是一个艳阳天,彧玮拾完纸屑,走出校门散步。“彧玮”。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拧过头,原来是高中老同学静琪。静琪告诉彧玮,她毕业后嫁到五姊妹山村。静琪说:咱班的玥怡师范毕业后分在洛河中学,她让我给你捎来一封信。静琪说完,诡秘地一笑,你好幸运呀,她一直在等你。彧玮取出信。彧玮:你可好吗?高中一别,转瞬四年多。忘不了你的眼神,忘不了你善良的心,忘不了你苦读的身影。月光下,我曾多少次面对你的大学,默默地遥望,深深地祝福,祈祷你平安。天边的云彩,地下的河流,月下孤单的我,憧憬美好未来。皎洁月光下,我真的希望,能站在你的身边,让你牵着我的手,让我靠着你的肩,让风雨中的我不再孤单。晴天里你陪我散步,阴天里你陪我作诗。面对深邃的夜空,我在遥远的地方等你。爱你的玥怡彧玮看完信,自言自语:这是信还是诗?!十月,秋韵缓缓褪去,寒意徐徐袭来。彧玮早上出门到城里给灶上买食料。下了车雨大的无处躲藏,食料一旦进水就无法使用。他把上衣脱下,把食料包起来,然后抱着食料,弓着腰往前走。雨水汇成水股从脸上往下急流,眼睛被雨水浸泡得无法睁开,只好闭上眼睛凭感觉往前走。雨声愈来愈急,雨点落在身上生冷得使人哆嗦。彧玮隐隐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走来。隐约感到有人陪他默默向前走着。他感到雨停了,不由直起身使劲地甩了几下头,头上的积水四散而去。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仰起头,一把散发着清香的小红伞擎立在他头上。转过头来,一个穿着浅蓝色上衣的女孩,踮起脚、举起胳膊给他撑着伞,而她自己淋得湿漉漉!雨,还在迅猛地下着。他心里咯蹬一下,欲言又止,只感到一阵淡淡的郁金香沁入心田。她也一惊,随即喊到:老师!彧玮想取下衣服,刚一动手,那封玥怡的来信就像雨中的纸飞机,湿淋淋的飘到她面前。她很快伸出手,在空中抓住信,不经意间,一行秀丽的字落入眼眸:爱你的玥怡。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空,接着一声炸雷传来。不由得彧玮和她都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信也从她手中滑落去。她随着信飘落的方向追赶。彧玮赶忙喊:不要追,那是一首诗!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彧玮的呼喊。突然,脚下一不留神滑入路旁的水渠中。彧玮疯了似的扑向水渠,飞速把她拉出水面。因惯性他们紧紧地合抱在一起。她露出含羞地微笑:“老师,你的情书没了。”彧玮笑着说“让它随水漂泊吧”。山头的太阳突然从乌云中露出笑脸。蓝天拥抱着太阳,暖和极了!正是,这个孱弱的女孩为救他,留下了无数被狼咬着的伤疤。彧玮欲问,你何时出院?抬头,那把小红伞已闪进校园。作者简介
苏安良,陕西商州区人,中学高级教师,在《中学物理教学参考》《数理化学习》等核心杂志发表教学论文400余篇,百余篇被知网全文录用。2020年2月始开始文学写作,在《文化艺术报》《秦川》《商洛作家》等省内外刊物及平台发表诗歌、散文80余首(篇),十万字中篇小说即将付梓。《秦川》杂志签约作家。秦川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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