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的 冬
文/马小婷（云南? 彝族）
乡情是一支清远的笛，悠扬而深远；乡情是一个古老的童话，美丽而动人；乡情是一坛陈年桃花酿，清香而醇厚……不知是因为我离开故乡太久，还是因为故乡沉入水库坝底太彻底，也或许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对于故乡的记忆在逐渐减退……那些零零星星渐行渐远的故乡画面，很多都与冬天有关。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不喜冬天，太冷，太萧瑟，可我却又总是莫名地留恋着冬。对冬的留恋，并不是因为生活让我多愁善感，也不是因为年龄让我留恋岁月。对冬的留恋，可以追溯到孩提时代的心灵深处……故乡的冬是绿色的——大门正对的那片山坡，一年四季从不呈现枯枝败叶，总是那么绿意盎然。环绕村庄的田野里，不说那新鲜的蔬菜瓜果，单说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蚕豆和甘蔗，就让人心旷神怡。那蚕豆，杆和叶都是绿的，绿得那么晶莹，那么明净，那么苍翠欲滴，在阳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点，似乎每一片绿叶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颤动。躲藏在叶片下的小白花，有的几朵攒在一起，有的一朵傲然挺立。它的清香常被人忽略，因为浓密绿叶散发的幽香已足够诱人，那淡雅的花朵只是绿叶的衬托罢了。那甘蔗，片片绿叶像钢刀，直指苍穹，透露着坚韧与顽强，更把它的甘甜，无私地奉献给人们。故乡的甘蔗，长得本就清秀可人，味道更是无可比拟。老人和孩子都能轻轻松松用牙把皮剥开，甜爽不腻，汁多结少。拿到市场上去，人们都会争着着购买，不时的，还会有镇上的或是深山里的人，特意来到我们寨子里买。故乡的冬是蓝色的——故乡的冬天，多年也不会有一次“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冰雪奇观；不会有“连朝浓雾如铺絮，已识严冬酿雪心。”的迷幻大雾天；不多见“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连绵不断恼人的阴雨天。更多的是艳阳与蓝天，那天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缕微云，就像一块崭新的、巨大的蓝色幕布铺展在头顶，没有一丝褶皱。孩提时代，每当我和牛儿一道躺在山坡上享受阳光的时候；每当我在蚕豆田里拔猪草的时候；每当我光着脚丫在河滩上拣鹅卵石的时候……最喜欢这一片无垠的湛蓝，蓝的清澈，蓝的纯净，蓝得妩媚，却也蓝得张扬，因为，只有在我的故乡才有这样的蓝。这蓝啊，成了我心底不可亵渎的色彩。故乡的冬是金色的——由于没有任何阻力，太阳似乎出得特别早，它一跃上山顶，就毫不吝啬地把所有光芒洒向大地，老人们提着草墩循着阳光聚到了墙根下，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抚摸，一边感叹着人生的沉浮；孩子们也来到了墙根下，在地上抠出几个小洞，蹶着屁股打起了弹子球；鸡妈妈也来凑热闹，带着一群鸡雏来到墙根下，唱啊，刨啊；大姑娘、小媳妇们也出现在平房顶上、小土堆上，嘴里不停地在唠嗑，手上也不停地在忙碌着。太阳笑得更欢了，那老爷爷的胡子变成金色的了，小孩露出的屁股变成金色的了，大姑娘、小媳妇的脸蛋也变成金色的了……整个村庄沐浴在金色的海洋里。故乡的冬是暖的——秋收已完，春耕还未动，这清闲的冬天，自然就成了娶媳妇嫁女儿的好时光。东家娶亲，西家生儿，一家连一家，真是喜事不断。不管是谁家办喜事，总是全村男女老少齐动员，女人煮饭、捡菜，男人掌厨炒菜，老人小孩穿上新衣，早早地就搬来了自家的桌椅，拿来了碗筷。每家主动带一张桌子和一桌人的碗筷、凳子，宽裕一点的人家就多出些碗筷桌凳。开饭时，总是先让外来的客人入席。一村子的人就像一个大家庭，同忙、同吃、同喜、同乐。虽说是寒冬腊月，心却是暖暖的。故乡的冬，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她温顺、柔和、慈爱、善良，虽说缺少了一点棱角与个性，不过，那种独特的神韵，正是我所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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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马小婷，云南开远人，小学教师，喜欢唱歌跳舞看小说。喜欢用文字记录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心路历程。最喜欢的格言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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