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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雨的风暴(我眼中的中美博弈(2):冰雨的风暴)

冰雨的风暴

一个问过多次的问题:假设,这是一艘开往Z国的远洋货轮,那我们想象一下,货轮上的货物是哪个国家生产的?或者换句话说,这些货物都是一个国家生产的吗?可能都是些什么呢?
在当代,除非拿到报关单,否则这个问题已经无从解答。这样的变化则是近年来国际贸易发生的一种“世界工厂”转变。在贸易中的产品,逐步从成品转变为半成品。
改开之初,国际贸易中有70%是成品的贸易。一个国家直接生产出成品的机械、设备等产品,然后卖到另一个国家。到2010年的时候,40%是产成品,60%的贸易量是中间品的贸易,是零部件、原材料各种中间品的贸易;到了2018年,70%以上是零部件、原材料的中间品。
一个产成品已经不是由一个国家或地区能够生产出来的,他们往往涉及到几十个国家,几百个企业,成百上千个部件,最后组成一个产品。
世界发展的趋势是,产品的生产和科技的发展已经由一幅单一的图画,变成一幅庞大的拼图,缺少任何一块都会变得残缺。2006年美国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写了一本畅销书《世界是平的》,其中讲到一个重要的观点,那就是:合作。
书中举了一个例子,联想收购IBM之后,新公司的总部设在纽约,工厂设在雷利和北京,由中国人当董事长和首席财务官,美国人当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运营官,上市在香港,你说这是美国公司吗?还是中国公司?
虽然经济开始消除边界,铲平世界,然而,ZZ却是有边界的。这个部分,我们就来了解一下合作之难。
(1)
进步来源于合作,发展来自于开放
首先,我们看看苹果手机2018年的供货商来自什么地方:
在上图中我们可以发现,除了位居前四的供货国家之外,世界第五是韩国,世界第六是德国;全球其他7个国家还有14家供应商,其中新加坡3家,奥地利2家,芬兰2家,荷兰2家,英国2家,比利时,瑞士和沙特各有1家。
不算供货商数量,仅仅是涉及的国家就达13个。十几个国家,几百家企业共同加工组装苹果手机里一共500多个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零部件。最后才组成苹果手机、电脑等世界级的产品,丰富着人类的生活。
之所以要从这么多个国家的多家企业采购零部件,因为每一家企业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们也分别都有自己的专利与创新。涉及几十个国家、几百个专利,这些技术与专利并不是苹果的,更不是美国的,但是通过合作,才创造了苹果的辉煌。
这并不是说这些供应商不可替换,但经过全球的筛选,优胜劣汰出来的供应商组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产品,通过不断的竞争,才能促进技术和科技不断地发展。
当然,这些零部件的核心技术被各个供应商掌握,他们当然可以不卖给苹果,然后苹果在短期就必然受到冲击,甚至停产。比如之前的高通与苹果之争。
问题是,如果零部件不卖给苹果,只拿着手里的创新专利和技术,没有产品卖出去,到底是谁先死?我们可以设想,如果高通的芯片不卖给苹果,那么高通和苹果谁更难受?
最可能的结果是:苹果难受一时,而高通可能立马就死了。

(2)
科技发展到后期,核心技术不再是绝对的第一位,而是产业链标准与控制力。
我们可以发现,中国已经成为电子设备的制造大国,无论是电脑的软硬件,通讯设备、终端电子设备、汽车工业等等。都不可能是一家公司纯粹独立研发创新的结果,而是全球共同合作,共同研发创新的结果,数百上千个创新和专利组合而成。而合作的结果也仍然是共同受益,大家也都愿意融入到全球化的产业链之中。
因为,所有的创新专利与核心技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形成产品。当今世界的产业链,产业巨头,产业竞争能力,不仅仅是核心技术的竞争,不仅仅是资本多少的竞争,讲资本,讲技术,更讲产业链的控制能力。在这个过程中,产业链的标准十分重要,各种各样的专利发明,是围绕着这个标准,发明与专利,要符合这个标准,才会有用武之地。
反之,你设计了标准,却没有完善的产业链生态,这个标准也将是无根之木。
华为也是标准的掌握者,但是,华为又不同于苹果。他又做手机又做服务器、通信设备,有3600多家大大小小供应链上的企业,比苹果多2倍。但是,当其中一些M国企业被限制,被通过技术封锁不能向华为供货,其结果会如何呢?
一段时间内,华为会很难受。
比如华为手机中有一根‘液体冷却管’是日本企业制造,但是其内部的液体确实M国材料商提供,所以,这个液体冷却管需要重新寻找供货商。
华为一方面寻找替代零部件,一方面培养后备供应商,难免有一段痛苦期。但是,缓一缓也就过来了,再怎么难也不会比当初研究C&C08交换机时更难。但是,对很多M国公司来说,他们最大、甚至唯一的客户就是华为,封锁的结果只能有一个,就是死。
我们可以简单了解几个大公司的大中华地区销售收入占比来说明问题:
美国思佳讯:85%
威讯联合半导体:75%
高通:69%
英伟达:56%
博通:54%
华为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客户,你杀死华为,大多数供应商只会死得更快。这其中大部分韩国和日本的高价值公司。当他们遭受40%的市场损失,这对韩国和日本经济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这个世界是平的,开放与合作才是发展的主流。全球科技公司的成果,最终目的都是服务人类,只有合作才能达到最终的共赢,才能为世界造出更好的产品。

(3)
拿把大铲子,铲平这个世界的壁垒,才能达到真正的平等合作。
无论在经济上如何的合作,国家的边界仍然是存在的,国际贸易中也仍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壁垒,唯有铲平这个壁垒,才能达到有效的合作。首先应该从逐步走向“三零”原则入手。所谓“三零”原则,是“零关税、零壁垒、零补贴”。
零关税:如果世界的格局仍同之前一样,造一个“锅”卖到另一个国家,只收一次关税,那么这个关税是一次性的。但是,当世界成为一个大型工厂,共同生产一个产品,那么几十上百种零部件不断的往返于世界各国,一个产品在卖到消费者手中之前,要经过十几次,甚至几十次关税叠加,轮船铁路等运输费用也被叠加增收关税,那么我们就能够发现:要适应几十个国家,几百个企业共同制造一个产品,而这个产品又从最终生产厂卖到全世界,零关税在这个过程是最合理的。
零壁垒:当一个产品的产业链涉及到几百个企业,当几十个国家共同生产时,不同国家不同的经营环境,这个准入,那个不准入,一个产品的产业链就会被打得支离破碎,资源配置和布局也会困难。只有在一个大致相同的环境中,几十个国家上百家企业才能够更有效的协同生产。这个壁垒不仅是生产加工,还包括物流和仓储等。
零补贴:所谓零补贴,就是如果一个国家,为了争夺产业链,为了争夺企业到这儿来落户,有意给这些企业进行一定的税务补助。这在发展中国家是常见的事情,因为整体基础薄弱,不呵护小树苗,哪里来的苍天大树?但是,随着产业发展的进步,这个补助则会使得全球产业链出现扭曲,特别是在成本敏感的环节。一补贴,产业链扭曲过来,对别的国家也不公平。如果大家都乱补贴,到后来只会扼杀整个产业链,也给产业带来了灰色地带。比如光伏和新能源汽车,都是比较明显的过分补贴的案例。
所以,要达成全球化的合作,已经走到一定程度国家,就会希望逐步进入这个新的“WTO”的范围,这也就是我国希望逐步走向“FTA”(自由贸易协定)的原因。我国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们发展的方向,只会是更加开放,而不能是封闭。
在平等基础上,逐步走向“三零”原则,这才是国际发展的正确姿势。学霸之间的竞争,也应该是比拼更高、更快、更强,而不是“拖后腿”,更加不可能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之上。
(4)
一切分工合作的基础来自于平等
合作的基础是平等,当全球贸易从成品交易过渡为生产线半成品交易,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生产车间,数百家世界各地的企业在共同完成一个人类的梦想。一条大的生产链之中,就算第一车间和第二车间闹矛盾,他们也从来不会认为某个车间能独立完成一个完整的产品。
但是M国的某些人却不这么想,他们需要控制,控制所有一切。我们来看看去年谈判指出,他们提出来的条件,我摘录几条,请大家体会一下何为平等。

M国总是希望我们存在于其控制之下,甚至遵守他们的法律?这样的情况之下,如何平等合作?没有平等的基础,过分而盲目的开放,出现的绝不会是合作。
平等是合作的基础,开放的不仅是壁垒,而且是14亿人的巨大市场,这是最核心的世界级资源。
(5)
合作才是最好的科技封锁。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之下,最近,续中兴、华为之后,M国继续开始了他的“C普优选”之路,连续不断的为我们标注出了一大批优质企业。中兴、华为、大疆、中车、海康、大华、商汤、旷世、依图、讯飞、美亚柏科。下面图中是一个网上找的更全的版本。
在此之前,我甚至还不知道,原来我们拥有这么多优秀的企业和学校。甚至不知道全球民用无人机排名前几位的公司,全是我国的公司。在民用无人机技术上,我国已经世界领先。而大疆的民用款无人机,居然被美国军方购买。
即使如此,我国的很多科技产品的核心部件供应商中,包括大疆无人机上,仍然拥有大量的美国企业的产品,这是本身就是一场世界级的合作。在合作中之中,我们并没有想要跳过什么,技术进步本就是分工的结果。
华为之所以从全球购买知识产权,不是因为华为没有技术,而是华为不想炒冷饭,不想再去重走别人走过的路,他们认为共同发展才是正途,他们想与世界其他地区形成利益共同体。华为深刻知道合作共赢的道理。在合作的基础上之上,各种技术由全球各个公司负责,知识产权必然是一个共同维护的圣地。
中国的芯片半导体行业仍然较为落后,但是并非中国没有开发的技术和实力。由于“巴黎多边出口管制协调委员会”的技术封锁和制裁,中国被禁止进入所有的高端技术。然而,这一次,我们必须感谢M国,因为我们终于可以有机会自主研发了。
封锁成为了对技术发展最好的鞭策。
冰雨的风暴之后,整个世界,或许将迎来全新的格局。
当今世界的科技之美,不是因为大家各自画出一幅画卷,而是全世界一起拼凑的一幅宏大的拼图,他由千万个部分组成,来自世界的各个角落。合作才能共赢,并不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道理,开放仍将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只是合作伙伴也许会发生变化。

然而,面对现在的封锁,我们又有些什么优势呢?我们又能如何破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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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我眼中的中美博弈(1):列王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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