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董事会
◎周荣耀
刘大年和葛小莲是发小，高中毕业都没有考上大学，回水湾乡务农了。有人猜他们恋爱了，他们回说就是个玩伴，别瞎猜。
水湾乡有一条长30多公里宽1公里多点的水湾河。河东为东水乡，河西为西水乡。刘大年家在东水乡，葛小莲家在西水乡，两家的小楼在河岸隔水相望。天气清明时，楼顶阳台晒的啥都能看得见。有了手机了，他俩可以在自家的阳台上，通着手机，望着对方，聊着无边的话题。
细心的妈妈看出了小莲的动静，心里那个热乎就甭提了。她一直都喜欢大年，印象中，这孩子长得有个头，有条子，有脸蛋，横竖都惹人喜爱。晚上，在跟小莲爸钻被窝的时候，把小莲恋上大年的事儿说了。小莲爸喜出望外，说这女婿，哪里找？开心之余，把小莲妈使劲地往怀里搂。
大年小莲的所谓玩伴已经玩到瓜熟蒂落的地步了，便各自向爸妈公开了恋情。大年爸妈喜出望外，说门当户对呀。立马备厚礼，请村妇女主任何姐登小莲家门。
何姐上门，只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婚事敲定了。小莲爸妈一个呵呵两个笑，邀约亲眷，摆家宴盛情款待何姐。
席间，何姐高兴，向在座的亲友说开了水湾乡改革开放的愿景，其中就说到马上要在水湾河上架一座石桥，贯通东西水湾乡，为将来的水湾乡更大的招商引资做准备。她告诉各位，说修建石桥的费用由刘大年的家族企业，东水乡水产养殖股份公司出资，年内就动工。没有想到，何姐一席话，惊呆了小莲爸妈，他俩几乎同时感觉到像是被人推下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地窖，两眼一码黑了。
何姐离开的时候，小莲爸妈阴沉着脸说，孩子婚事不着急，也才23岁，
何姐懵了，心想一盏茶敲定了的大事，怎么一顿饭就变卦了呢？
当晚，小莲爸跟女儿直言道，大年想娶小莲，就别修桥。
原来为了修桥呀！小莲不乐意了，回房把们插上，跟大年通电话。
小莲妈敲门，小莲不开门，妈妈着急，就苦口婆心地隔着门与女儿说话。
妈妈说道，咱家是摆渡的，收入就指望摆渡的那条船啊。修桥，不是砸咱家的饭碗吗？这日子往后怎么过呀？
小莲把手机贴在门板上，妈妈的一席话，不需要她传话就到了大年的耳朵里。
大年一刻也不敢怠慢，赶紧把情况告诉了爸妈。
时近夜半，大年爸撂不下心思，紧急召见大年的大哥，两个舅舅，一个姑父和一个姨父，这些人都是公司的大小股东。大年爸通报了情况后，股东们七嘴八舌说开了。
姑父没文化，说话很冲，说就这事啊？深更半夜的，值吗？这事包我身上了，不出仨月，我保证给大年找一个比小莲还要……
小姨父一通去去去吧，把大姑父话头掐死了，说造桥是大事，乡县都支持，小莲老头子敢反对？反了他了，不理他！
唉！大年爸唉声连连。
小舅把大年喊了过来，问，大年，跟小舅说，真的喜欢……那谁小莲？
大年脸红了。
说话呀，小舅问你话哪！小舅推了大年一把，说，真喜欢她，我就有办法帮你把她娶来家，如果是一般般，那就听你小姨父的，咱甭理他，按计划造桥。
我……我当然……非小莲不娶！大年说这番话，脸憋得通红。
小舅说，那行，姐，姐夫……小舅招呼着大年爸妈，这事儿好办，修桥推迟一年，对上就说资金不足，对村民就说不修了，咱今年把小莲娶过来，赶明年，我做上了舅爷爷，那时候修桥，生米煮成熟饭，那摆渡老头还有啥辙？
唉！大年爸还是唉声不断。
大年妈不乐意了，说，讲的都是狗肉话，上不了台面。
大家都朝大年妈望着。
大年妈索性就说开了，她说，咱是厚道人家，一辈子都将心比心处人处事，大年小莲是发小，知根知底，顺汤顺水的事儿，咱不能乱来……，造桥是件好事，可咱也不能做一件好事，坏一件大事啊？
大家都楞看着大年妈。
我说大事你们听不懂？孩子婚姻不是大事？！大年妈说话都火冒冒的了。
哦……都点头。
平日里话语不多的大舅这才发话。
大舅说，我姐说得对，这是件大事，是不能乱来。这样，桥按计划修，别让大家失望。小莲家，我去一趟，定个日子，把婚结了……
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大年爸问，咱一修桥，这门亲事就吹了呀！
墙上的钟敲响了12下，哪只操蛋的公鸡突然提前鸣叫了起来。
大舅狠劲吸上一口烟，说，小莲爸是有后顾之忧的，我是董事长，这事儿我就做出决定，让小莲爸带着他那条渡船到咱公司入股，他今后就在咱公司担任副总，年年分红，他还愁什么嘛！
大年爸这回听明白了，说，是啊，小莲他老子十六岁就打鱼，他来干水产，求之不得呀。
大舅万岁！大年狂喊着抱住了大舅。
远近的公鸡都开始了新一天的鸣叫，这热闹凑的。
石桥三个月就竣工了。
腊月初八，县长为石桥通车剪彩，接新娘的彩车第一个缓缓驶过石桥。
两岸鞭炮齐鸣。
腊月初八，县长为石桥通车剪彩，接新娘的彩车第一个缓缓驶过石桥
驶过SHIGUO
作者简介
周荣耀，安徽铜陵人，作家，编剧，自由撰稿人。江苏省作协会员。著有《金陵孤儿》《情乱情人节》《家秘》《秘方情结》《烂漫樱花》《情系仙居》等多部长篇。曾为《长篇小说》杂志和南京市文联第十三届签约作家。编有电视连续剧《金陵孤儿》（筹拍中）。个人简历收录于《中国当代青年作家名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中国人才辞典》《中国小说家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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