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个家
文/舒丽
深秋的夜，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凉意侵人。穿深色格子衬衣，拿着手电筒，满头大汗的大刚，还在垃圾堆里扒拉着，已经是第四个垃圾桶了……一家人过个日子咋就这么难呐！个子一米七八，浓眉大眼，长把壶脸，相貌堂堂，九十年代大学生的大刚，虽然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但是别人一打听，亲爸后妈，还有兄弟俩，同住三室两厅一套房。兄弟是后妈的，正在上学，是个外乡人，说走扭勾子就走人了。大刚虽说在灵宝县城落了户，也算是城里人，但在化肥厂上班，一年到头三班倒，拿那三瓜两枣的，出去吃吃喝喝就没了，一年只能存个千儿八百钱。干了八年，存了八仟，家里买房时早都添进去了。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大刚辞职不干了。灵宝话讲，腰里无铜，不敢横行。大刚就托人介绍去了一个灵宝老板在福建开的冶金厂管理机械，管吃管住年薪八仟。大刚心里骂着娘：我还是我，还是我大刚，现在为啥一年把我八年的钱都挣了呢？难道真的是体制的原因吗，大刚没工夫想这个，大刚快三十了。整整两年，大刚无节无休，攒了一笔钱。钱是英雄胆。回到家乡后，没几个月时间，大刚就风风光光，热热闹闹把小美娶进了门。小美娇小玲珑，身材凸凹有致，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是个讲道理的人。结婚不久就给大刚生了个虎眉虎眼的棒小子，大刚也依靠丈人家的关系，在农民街开了个玻璃店，日子幸幸福福，生意红红火火。用灵宝话就是刚刚美，刚刚美。
昨天傍晚，忙了一天的大刚和小美刚踏进家门，小美就嚷嚷开了：“爸，我窗台上那盆文竹呢？”“你那养了几年，不开花也不结果的，没啥看头，我就给你换了苗鸡冠花！”大刚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弟兄俩和父母都在一套单元房里住着，好在弟弟现在外地，也不显急促。可是住惯了独门小院的小美，心里憋屈了好几年。白天，打理着商店的生意，内内外外，筹资发货，接待客户，回收货款，店员管理，累的跟个狗一样。晚上回到家里，在自己的十几平方米的小空间中，这盆文竹是唯一能让她撇开烦恼，静下心来的心爱之物。往日，她总是哼着小曲，围绕着这盆翠意盈人的文竹，为它松松土，喷喷水，摆弄摆弄它抽出的新苔丝，空气安静又温馨……可是爸怎么能这样，把小美最心爱的文竹给扔了呢？大刚赶紧去安慰小美。不料，小美的手指已经气急败坏地指在自己鼻子尖上：“你下去给我找，找不回来，就离婚。”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大刚从垃圾里扒拉出来小美的文竹，虽然歪歪扭扭，缺枝少叶的，好赖还带着土，肯定能活。大刚长出了一口气，一溜小跑，把文竹又栽了回去。第二天清早，睡眼惺忪的大刚一出卧室，爸就在吼：“大刚，你想把鸡冠花往哪扔？”“往哪扔？我给你重新买个花盆，敬在哪儿。”大刚气冲冲地说，“莫说宁宁地，净一天没事找事，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呀。”早上，大刚没去店里，先去花木店配了个大花盆，把鸡冠花和爸种的指甲草并排栽到了阳台上，才算完事。小美懒懒地坐在柜台前想着家里的事，大刚人勤快，上进，干净，有责任心是个好男人；刚结婚时，公公每天打扫卫生时都会把自己的屋子打扫干净，衣服叠整齐，还做着饭，刚开始觉得挺好的，时间长了，问题出来了，小美就有些不适应了。作为公公，他怎么可以随便进自己的卧室，还动自己的衣服，被褥，甚至私人物品？做饭不管是大米汤小米粥还是玉米糊，不是切红薯就是放南瓜，一点都尝不出食品的原味；家里人喝奶他说是娇情，去奥仑美萨吃个西餐他说是浪费，剩饭倒了他又说是遭孽；买了件新衣服，他发牢骚，絮絮叨叨地说衣柜里都放不下了，还买……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婆婆这儿，倒是没啥。前几年九月的一天，婆婆突然肚子疼，翻腾打滚的，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肠梗阻，必须手术，让家属签字。公公不签，说是早和婆婆离了婚，房子虽给了婆婆，但他是离婚不离家，不算是家属。大刚拿个电话一直在和弟弟联系，弟弟一时赶不回来。他不是亲生的，也不敢签。小美看看这作难的父子俩，一把夺过手术单，说：“你们都不签，我来签。”手术后，医生拿出3寸多长已经发黑的肠子让家属看，说再晚一点，人就没救了。婆婆泪眼婆娑拉着小美的手说：“多亏了你，我才捡了一条命，说起家里三个大男人，都不如小美一个。”从那以后，婆婆把孙子棒棒的生活、学习全部包揽，不让小美和大刚操一点心，让他俩安心打理玻璃店的生意。前一段，小美把做姑娘时买的箭牌音响让大刚连接到电视上。大刚看小美高兴，又买了两个小音箱，悬挂到沙发后面高处的墙角处。这样一来，看个电视，大音响声音震颤浑厚，小音箱声音绕梁回响，就跟开个电影院一样样。儿子棒棒看的高兴，妻子小美舒心，婆婆也乐呵呵的。公公却不高兴了，说什么电线到处扯啦，声音大了呜呜喳喳，吊着个脸老长时间。近两个月，公公忽然间想在老家盖一座房子，征求大家的意见。“谁想盖谁盖，一年也回去不了两次，反正那个山沟我又不去。”小美表了态。大刚又不管钱，就是想盖这个房子，小美说不给，他也不敢给呀。婆婆才不管这些，自言自语地说：“你们都住在我的房子里。我有房子住，这事情我管不了！”公公一看，没有一个人向着他，憋着一肚子气，在家天天甩盆子撂罐子，嗔这个怪那个，没事找事。人人都说婆媳关系难处。为啥这个家，动不动就是老公公和儿媳妇短兵相接，大动干戈呢？小美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一天，大刚前脚殷勤地送走店里的客户，小美后脚就把他拽过来，按在椅子上，拉着手很认真的对大刚说：“大刚，我要有自己的家，我们的家，就我和你，还有棒棒！不是光换个卧室门锁，你给我想办法，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不我就出去住。”大刚愣住了……一年后，北区的丰乐园七楼，大刚拉着棒棒，小美抱着心爱的文竹，打开了新房的门……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舒丽：原名张淑丽，一个简单快乐、喜欢文字，偶尔自悦，也悦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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