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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秉凤”杯第十三届全国征文散文小说)33号作品】川陶《姑姑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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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踏芳草夏秋连,云中列岫雾满天。墨海驰骋文彩?,随君点笔画万千。三木秉凤文化团队与诸贤文友亦共历经了十二届征文风雨,不竭如醪的生命活水源于你我寒窗苦读中的奋笔疾书,下笔有神。文彩飞扬,饱抒文章,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三木秉凤杯”第十三届征文再次开擂择雄。我们期待着广大诗杰文豪,积极应征出稿,文台吐华,共享三木秉凤杯文化盛餐。
本届征文自2020年7月15日起至 2020年10月底截止共三个半月。
散文、书评、随笔、杂文等散文类作品各限投1篇,字数限定在一千五至3000字以内。
小说类作品,包括即微短小说,也包括中长篇小说的某一章节或选段,但字数限定在3000字以内。
特等奖1名:奖金1000元一等奖3名:奖金500元二等奖6名:奖金200元三等奖60名:奖金60元优秀奖90名:奖金30元鼓励奖30名:奖金1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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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不哭》
文/川陶
母亲今年已经85岁了,最叫人头疼的不是她的年纪,而是她严重的脑萎缩,我们护理起来实在太困难,所以大家决定送她去了一家养老院。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这家养老院还住着一个极其重要的老人——我们的姑姑,也是父亲那一辈唯一活着的人。
我们把母亲安顿得差不多了,就去探视了这个倔强的老人(她正好就在母亲隔壁,两个斗了一辈子的冤家,竟然以这种形式来结束,我不知道是命运之神无所不能,还是具有叫人辛酸的讽刺)。
一位好心的大姐为我们指认:“这个就是陶文秀——你们的姑姑。”我们谢了她。
姑姑平躺在床上,盖了一张薄薄的被子,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瘦,瘦的让人难过。我们都招呼了她,可是她不能仅凭声音判断来者何人,因为她那对窗户已经关闭好多年了。
我们再提示了一下我们老家的地名,于是从她嘴里说出了父亲的名字。记忆总算找到了家了。
姑姑大母亲三岁,要不是刚才动嘴说了话,真的跟一具尸体没有区别。她声音细微却很清晰,由此可见,她还有一个正常工作的心脏和一颗清醒得要命的脑袋。
我们本来想给她些钱,看这光景,对她,钱就是废纸。没办法,我们给了她几个蛋糕,她摸索着吃了一个,剩下的就再也“找”不着了——尽管就在手边。
我的姑姑,先父的唯一的妹妹,在那张窄窄的床上挥霍着大把大把的时光,虽然对垂暮的老人而言,所剩的时日贵比黄金。
我突发奇想,这个孤独的老人眼下最适合的事情,就是在这一张又一张的黑白纸上好好地写回忆录。
如果真要写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可以借借我的笔墨回顾一下她那褶皱凌乱的人生。
我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的时候,家里人丁很是兴旺,父亲母亲全靠苦涩的汗水勉力支撑着这个家。
经不起一丝风雨,每天都在祈祷中过活着。
可是,一个狂暴之月一过,家里就少了五个人,只留下年迈的父母,还有幺哥跟我。瘦弱的母亲气的直撞墙。
也许是年幼无知吧,也许见怪不怪了吧,生命的来来去去没有激起我的泪花。还好,从那以后,我尝到了家人来之不易的关爱,我也渐渐地大了。
为了我可以活下去,也为了家人可以活下去,十七岁那年,我来到了唐家。
出嫁那会儿,卖苦力做长工的哥哥花光了所有的血汗为我置办了嫁妆,苦命的我竟然做了一回体面的新娘。
从那以后,我的故事就大都和娘家人扯上了关系。
哥哥家里生了四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我呢,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时常听到嫂子抱怨生儿育女的苦痛,好像我的这些娃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我不喜欢说长道短,自己的苦痛只有自己最清楚。
大家都知道我性子硬,老天还不大相信呢,他就要来试试,这一试,我才知道什么叫苦海无边。
我的另一半五十出头就走了,我料理了后事,没哭,因为我儿女成群;没过几年两个个女婿先后走了,没啥,我的儿子都是精品。看我们家老大,在乡镇做事,全家风光无限。可是他特别喜欢喝酒,有一次酒后骑车出事了,摔了个半死。出院以后接着喝,可是不多久就因肝癌死去了。
在儿子的葬礼上,我真的伤心欲绝,以前无数伤心事都没有戳中我的要害,这次不一样啊,我最有出息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可是我没敢哭出来,因为我知道,眼泪属于弱者,此时我环顾四周,我一个老婆子居然是这个家的支柱。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二儿子一觉就没有醒过来,摸摸,冰冰凉——老二已气绝多时……看着自己的骨肉就这样纷纷离去,有谁不难过呢?不过,看着嫩秧秧的儿媳妇,尚在哺乳期的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我终于明白,这女孩真的欠我们唐家的,正好她小叔子还未婚配,不如……
我忍着千刀割万刀剐的巨痛,把丧事办成了喜事,婚礼上,我的笑容里依然藏着深深的刺痛,可是又何人能懂呢?
我那个娘家是很少回去的,或者是回不去了。
我一辈子也学不会那些麻烦的礼节,走人户要备点什么,提点什么,揣点什么,我觉得烦死了。走家窜户,我喜欢洒脱地来,利索地去,差不多我每一次走亲戚都会收到让我不爽快的回馈。时日一长,懒得走动,免得闯了这尊神那尊佛的,在家轻轻松松,我爱吃什么,爱怎么吃,你管的着吗?嘿嘿!
往年,哥哥在供销社做事,我是去过几回的。没过多久,舆论就如蝗虫那般铺天盖地而来。我家里花生收了几箩筐,蔬菜吃不过来烂在地里,杀的年猪吃得发霉……这些我确实说过,可是人家就问了,你为啥不给哥哥拿点来?
我无话可说,也不想争辩。我以为,亲兄妹的,拿东拿西,多俗啊!
有一回,一个侄儿路过家门口,到我家来讨水喝,我高兴得跟孩子似的,侄儿来姑姑家,还不就是一家么?喝水,自己动手吧!没想到,我又错了,哎!
后来,幺哥病了,病得不轻,我前去瞧瞧。我想哥哥当过支书,几个侄儿又都是出门人,过去几十年的恩恩怨怨恐怕早就化解了吧?
的确,探病的气氛非常的好,我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陪着笑脸和侄儿一一拉勾,亲情无价啊!我一生都不曾落泪,此时差一点喜极而哭。
可是,我的这一趟依然得的差评,就因为我空手而来。
这么多年,看惯了云聚云散,让我认定,这个埋了丈夫和儿子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归宿。小儿子一家常年在外谋生,和我也仅仅是连着一根电话线罢了。
老天啊,我对你笑,你怎么总是对我哭呢?
近几年,我生活渐渐的不能自理了。儿子把我托付一个亲戚照看,但终究因为“水土不服”而残破归家。
打那以后,我饮食无着落,有就吃,没有就饿着。时间久了,都成了人人绕道而行的野人了。
后来的后来,情况更加糟糕。多亏外甥女求助媒体,我才挪开斗室,住进了这个养老院。
今天,所幸有侄儿为我发声,才连缀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作者简介
川陶,原名:陶光勇,四川雅安人,中学语文教师。祖籍四川德阳市中江县,先后就读于重庆师范专科学校中文专业和四川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从事语文教学近三十年,其间阅读了大量中外名著,也写有不少文章,尤以散文见长,《花生》、《雪韵》、《寻宝桃源》等在各市县级刊物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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